李渊眉毛一扬,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子衣,沉吟许久,道:“明日乃是重阳日,朕要在骊山设宴,爱卿也来罢。”
子衣一怔,偶的逃跑大计怎么办?也不知道这个皇帝老儿现在心里到底怎么想,万一他哪天又火起来,那边又杀李靖未成,自己岂不是等死?
然不容子衣多想,李渊已疲倦地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子衣退下。子衣无奈,只得谢恩告辞。
张霞木然地剪裁着桌上的红绸,她正在为自己做着嫁衣。
门开了,一个女子走进来,望了望张霞的神色,皱了眉道:“你果真不见她么?她已经在外面等了你两个时辰了。”
张霞摇摇头。秀芳幽幽地道:“你已经决定了么?你果真不后悔?”
“多谢公主关心,张霞已经决定了。”
秀芳轻叹一声,掩了门出去,却见封三娘依旧跟在自己后面,不禁又苦笑一声。
那晚,子衣闯进浴房撞见自己出浴,自己就已猜出,必是姐姐秀宁的安排。这个不知死活的冤家,竟然跑到长安来!难道她不知道长安的危险么?如今秦王势危,自身难保,她跑来不是找死么?与其看着她被别人杀死,不若死在秀芳手上,那一刻,自己确实起了杀她的心。
昨日,姐姐要自己来太平楼,却不料那人竟然在那里。她当时面色cháo红,眼神迷离,见了自己就把自己扑倒在塌上。正疑惑那人何时变得如此轻薄,前一日还见了自己的身子就吓得转身就走,如何才过一天就如此行径?却不料那人将水浇了一头后,就向小楼外跑去,还不让自己靠近她。
过后,自己对封三娘严加盘问,她却不肯吐露实qíng,直到姐姐出来……
秀芳又望了一眼张霞的房门,她与方华的事qíng,从她跟着自己的第一天起,就被自己觉察到了。不知这两人中间出了何事,以至于张霞拒绝与方华相见,执意嫁去程府要做别人的侍妾。这就是命运么?自己又如何呢?
秀宁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那个潇大人是中了chūn药!”
“chūn药?”秀芳脸一红,突地又急道,“那岂不是…她…快把解药拿来,我送去给她……”
“你这个丫头还是这么xing急。他若果真是找了别的女子求成了欢,我岂会袖手旁观,还站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和你讲话么?”
秀芳一怔,喜道:“那她…她没有去找罗小姐?”
“那人是不是有个心爱的姑娘,叫做卓君然的?”
秀芳低了头,秀宁见她不语,知是默认了,遂叹了一口气,道:“那姑娘已乔装打扮来到长安,就在那人身边。姐姐本想待药xing发作,那人必定忍不住,与你成其好事,那时事成定局,父皇也无可奈何,自然只好允了你和那人的亲事。哪料到,他定力竟如此之好,一路忍着跑回翠轩阁去找那姑娘。”
秀芳心一揪,酸涩涌了上来,她们……
秀宁瞧了一眼秀芳的神qíng,继续道:“但是据查探消息的人回报,那个潇大人在房中昏迷,而卓姑娘衣衫完好。秀芳,你既是看中了那人,就该赶快将那人得到手。不为别的,只因为你是我大唐的公主!古往今来,身在帝王家,最悲惨的就是公主,没有半点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只能被当作男人jiāo换权力和私yù的工具。历朝历代,当男人们打不赢敌人时,就把公主嫁去蛮荒之地和亲,以此来保障卑微的短暂和平。如今,塞外最具威胁的就是突厥人,一旦南下,大唐就有可能抵挡不住。而纵观整个大唐,所有的皇亲一族里,唯一到了出嫁年龄的,只有妹妹你一个,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作为和亲的公主,嫁往突厥,你我姐妹将永无再见之日!
如今,趁我这两年身子骨还硬实些,尚能为你cao劳你的婚事,再过一二年,我一旦撒手,还有谁能疼你?你既已有了心上人,若不趁早生米煮成熟饭,只怕你将来后悔莫及。你若怪,就怪姐姐自作主张,三娘她只是奉命行事。再过两天,姐姐就要回关外了,看来,这次是帮不上忙了。”
秀芳心中一惊,那人也曾几次三番提醒自己,只当是她的推脱罢了,原来她也考虑到自己有可能被当作jiāo易的工具。若果真如此,自己岂非连自主选择的权力都没有了么?
秀宁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定力的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