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衣漱了口,和君然并排坐在塌上,见君然还在轻抚自己的后心,忽然想起刚刚的噩梦来,便握了握君然的手,不是凉的,忽而又想,不知君然还会陪自己多久,就望着她发起呆来。
君然见子衣呆呆地望着自己,母亲还在旁边坐着呢,面上一红,轻咳一声,哪知子衣依旧对着她发呆,心中不仅有些羞恼,本想踩她一脚,又心疼她正受着伤。君然无可奈何,只好低了头垂下眼帘,任呆子对着自己发呆。
红拂和秀芳由女兵扶着,进了子衣的帐篷,却见子衣一副傻呆呆的样子,握着姑娘的手,在那里傻看。红拂笑道:“听夏婶儿说子衣有恙,特地过来看看,不料却让我俩看到一只呆头鹅。”秀芳本也担忧子衣的伤势,进得帐来却看到子衣对着君然发呆,便随在红拂身后,默然无语。
子衣此时回过神来,也觉尴尬,面上便红红的。君然早已是耳根红透,却也不失礼,上前和母亲一起,对红拂和秀芳端然一礼:“见过二位将军。”红拂将她俩扶起来,笑道:“卓小姐如此仙姿,难怪子衣这么失神。今日保护不周,令卓夫人和小姐受了惊,实在惭愧。改日,必请三位到寒舍一叙,以尽地主之宜,为三位接风洗尘压惊。”
卓夫人点头称谢,一并请她察看子衣伤qíng。红拂询问了qíng况,叹道:“今日多亏子衣妙计安排,否则我等xing命堪忧,自是应当好生感谢子衣。奈何队中皆是临时抽调过来的人,并无军医,恐要等明日到了洛阳才可。这里有几粒丹药,是我们行军打仗常备身边的伤药,只能请子衣先行服下,或许有用。”
送走红拂和秀芳,君然又督促着子衣服了药。子衣见她满脸担忧之色,才要劝慰,忽听帐外呼声震天,有如雷鸣。夏婶儿出去察看,回来时喜上眉梢,连声道:“魔王完了,魔王完了!”
原来王猛带领那群新兵,将一瘸一拐的朱粲围到了小山坡上,下面的女兵见围到了魔王,纷纷出帐来观看。那使朴刀的兵,便按子衣吩咐的,专在地上滚过去砍朱粲的脚,那使长枪的,便挺枪在上面刺魔王,掩护地上的兵砍脚。那些新兵蛋子们还没上过战场,今天头次碰到敌人,死伤了不少弟兄,一个个恨得牙痒痒,如今围着了那魔王,每砍成功一刀,便一起欢呼一次,引得下面远观的女兵也鼓掌喝彩,欢呼雀跃,士气高涨。那伙头大胖姐先前又发了话,割不到ròu的,回去没有饭吃,于是那些新兵个个踊跃。只苦了朱粲,yīn冷之色早就不翼而飞,一脸惊恐地看着那些男兵。
听到山下的女兵加油鼓劲,那些男兵就砍得更起了劲头,先还按着顺序一个个来,不久就争着抢着去砍,那些还没割到ròu的就着了急,也不管什么次序了,上去就一阵乱砍。拿长枪的新兵们也叫起来:“我们还没刺呢,你们留着点,别就这么把人宰了。我们还没割到ròu呢,弄不好今天就没午饭和晚饭吃了。”
那朱粲本来还嘶哑地哼哼着,被他们折腾这一阵子,难以忍受的疼痛已经使他发不出声来,双脚已废,跪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没想到自己纵横沙场几十年,最后竟被人整成这样,落得如此下场,被人当猴子一样耍来耍去。
那伙头刚刚烧好了饭,见那群新兵蛋子还在那里对着朱粲磨刀,便不耐烦,拿了一把弓箭,张弓上弦,对着山坡上吼道:“你们磨磨蹭蹭gān什么呢?一群笨蛋,都给我让开!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这烧饭的也会百步穿杨!”女兵们听了,都大声欢呼,纷纷嚷道:“大胖姐加油!给那些新兵疙瘩开开眼!”
山上的新兵道:“大胖姐,你可瞅仔细了,莫要she到我们身上了。”说完呼啦啦空出一大片场地,那伙头眼一眯,手一松,弦上箭已飞she而去,直穿透朱粲的前后胸,引得山上的新兵和下面的女兵们一起欢呼喝彩。
一代枭雄,击穿过无数敌人的胸膛,做梦也没想到,他最后也是被人一箭穿胸,而且,是死在一个厨娘手里。
21 心事重重
子衣握着君然的手,两人一起,低着头面红耳赤地跟在卓夫人后面。卓夫人在地上拖了一把扫帚,从马车旁边开始,一面拖了一路,一面叫道:“子衣、君然,回来吃饭了!回来了没有?”子衣与君然便红着脸应道:“回来了!”
哎,自己这么大人了,也要被叫魂,那个,那个,我已经二十二了啊,多不好意思啊。子衣难为qíng地向四周看了看,那些女兵正盯着自己吃吃地笑,男兵们则张大了嘴,子衣知道他们在惊讶君然的美丽。君然在马车里几乎很少露面,队伍里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子衣暗自又有些得意,这样美丽的仙子可是她子衣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