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念着,泪水都掉了下来。
皇帝脸色一沉:“怎么回事?谁欺负我的香儿了?”他猛地抬头,眼神如刀般朝着冯素贞剜了一眼。
冯素贞不明就里,却是知道天香素来坦dàng,不会故意如此行事让皇帝恼了自己,便垂目不语,由着皇帝的眼刀子四处乱飞。
jú妃也觉得天香哭得莫名其妙,还是帮着打圆场:“公主长大了,为人妻子了自然心境不一样了。皇上不知道,我却是省得,公主舍不得皇上呢。”
天香知道自己是失态了,忙就着皇帝的龙袍擦了擦泪,闷声道:“是,香儿成了人家的媳妇儿,不能常陪父皇了,觉得自己不孝。”
皇帝脸色缓和了些,笑道:“傻孩子,便是你成婚之前,也只是到处乱跑,何曾记得过陪陪你家老父?现在倒拿这好听的话来哄朕开心——”他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冯素贞一眼,“——莫不是有哪个聪明人教了你?”
天香想起自己前生行事,想着前生父亲的死因,心底越发愧疚,却还知道装作娇憨来遮掩,故意道:“哪有什么聪明人,全天下,除了父皇,我最聪明!”
皇帝大乐,直道天香滑头,便在宫里设宴,把皇亲近臣都请了来。
席间,天香却是话少了许多,只张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四处看着,细细地看着每一个人的模样,就连东方侯父子,她都反复看了好几遍。或许在前生,他们行的是坏事,可也是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
都是睽违已久的故人啊。
东方胜最先发现天香盯着自己的眼神,扯着嗓门高声笑道:“驸马就在身边,公主这是乱看什么呢?难道说,驸马那小身板不能让公主如意?哈哈哈哈哈哈……”
他自幼到辽东从军,粗鲁惯了,众人也看惯了,因而都不以为忤,倒是真的不由自主地朝着冯素贞单薄的身板看了过去。
冯素贞不慌不忙地喝了口酒:“这都得怪东方兄,好好地非在冯某大婚前夕和冯某切磋,害得冯某胸口到如今都隐隐作痛。公主是为我打不平,才瞪了东方兄两眼,”说罢,她侧头对着天香一笑,“公主不必在意,男人间切磋武艺是常事。”
天香醒过神来,想起前世此时冯素贞确实被东方胜打伤过,半是作势半是心疼地举起甘蔗一敲桌子:“好你个东方胜,居然把我的驸马打得胸口发青。我的驸马,自然只能我打得,旁人谁都不能打!”
东方胜大笑:“公主妹妹,我这可是帮你家驸马的,”他斜眼看了一眼作为相府女婿出席的李兆廷,微微一哂,“不然,还有人一直当他是个小娘皮呢!”
皇帝一抬手:“算了算了,驸马是文武全才,想必挨的这一下子也是不重。若是严重了,朕派个御医去给驸马看看胸口——”
“父皇不必——”
“父皇不必——”
天香与冯素贞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反对之声,又同时一愣,各自打住了。
皇帝好奇起来:“香儿和驸马怎么都——”
东方胜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皇伯父就不要再问了,毕竟这是人家的闺房乐事,谁知道驸马的胸口除了发青是否还有别的颜色!”
天香、冯素贞:“……”
皇帝咳了一声:“席间太过冷清,奏乐!”
“冷冷清清”的宴席散了,李兆廷“莫名其妙”地喝了不少酒,走得踉踉跄跄,甚至上不去刘家的马车,刘倩面上挂不住,眉头皱了皱。
冯素贞眼中闪过一抹关切,这神qíng落在了天香的眼里。
她咬着牙建议道:“那个乌鸦嘴似乎醉了,驸马要不要去搭把手?”
“公主说得是,”冯素贞点点头,“相爷和刘兄先走了,李夫人怕是不好办,我去帮衬一下,公主先回府吧。”
天香怔了怔,点点头:“你去吧。”
冯素贞一去,直到公主府落锁才遣了个小厮回来,说是歇在外面了,叫公主早些休息。
天香站在冯素贞的琴旁边,抚了一把琴弦,琴弦跳动出悦耳的鸣声。难怪能作为订婚信物,果然是好琴。
前生此时的她是不通音律的,但那二十年的时光里,她却学会了抚琴,只学会了那一首曲子。
虽然昨夜是睡在地上,可清早庄嬷嬷随时会进门督促两人进宫,想必冯素贞也是一直警醒着没能睡好,所以才托辞在外,好睡个囫囵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