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在她身边,有点难。她离不开他。”林紫悦只简略地答了一句,然后便挣脱开了顾辰的怀抱,将头发全撂到耳后,再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先这样吧,你开我的车回去,在家里等我,我先上楼了,其他晚上再说。”
“嗯,也好。”顾辰笑笑,凑过来在她唇边蜻蜓点水一吻,目送林紫悦打开车门,待她将要离开时,顾辰喊住了她,“紫悦,差点忘了,我要去茜茜那儿一趟,去关照一下我未来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
林紫悦微微不悦,可是在听到后面那句时,又有些疑问,还是不免世俗地问了一句,“她怀孕了?”话才出口方才觉得没这个必要,于是利索地再吐了几个字,“别忘了晚上一起吃饭。”说完潇洒地一个转身,也就渐渐消失在顾辰的视野里了。
回到办公室,心神重新掀起qiáng烈的不安。她再拨通了电话,等了良久,那边才有人接听。“悦悦,怎么了?”传过来的声音沙哑,掺杂着浓浓的鼻音,不用想也知道那人刚才在哭泣。
“到底怎么回事?不然你还是过来吧,都这么多年了,还要那么矫qíng么。”林紫悦吸了一口气,有点儿无奈,同时又有点疼惜。
“不,悦悦,我没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沈淑娴从沙发里坐起来,踮起一旁的冷了多时的咖啡,喝了一小口,润润稍显gān涩的唇。她勉qiáng地挤出一个笑容,或许是给自己一些宽慰和信心,女人总是有脆弱的时候,而今也有个人会挂念自己,尽管她对这个人的感qíng矛盾又复杂,有突兀的惊喜,也有零散的感伤;有浅浅的欣慰,也有浓烈的悲qíng。往事一幕幕走过心头,若是时光能倒流,是不是今天所有的一切又是另外一种迹象。她无形中唉叹一声,直到另一头再传来声音,“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要来问我,你直接跟爸爸联系吧。”
“等等,悦悦。”沈淑娴明了自己的女儿下一刻会立即挂断,这gān脆又决绝的个xing也是她一手铸成的,承受也罢,感叹也好,都只有自己能明白这其中的奥秘。“我想跟你说些往事,埋在心底太久了,累。就如我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会觉得孤单、无助,彷徨,找不到边际,像飘在漫无边际的茫茫海洋中的孤帆,需要一个安稳、风平làng静的港湾。”
林紫悦咯噔了一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位独立、霸气、雍容的好qiáng女人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那语气中的无助和迷惘深深颤动了她的心。她握紧拳头,慢慢松开,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淑娴打开了落地窗的布帘,金色的阳光照进屋子,暖融融的,黯淡的心qíng在看到这么脆亮的颜色而微微起伏。“悦悦,其实你是有个舅舅的,在你三岁的时候去世了。”说到这儿,沈淑娴开始哽咽,好半天也平缓不了汹涌起伏的qíng绪。
林紫悦并未有何起伏,只是觉得很意外,但是她有qiáng烈的预感,这其中必隐含着复杂而难以启齿的故事。另一头的悲伤似乎也感染了自己,心底的柔软扩大散开,放柔了声线,喊:“妈妈,我联系慧慧姨,你先去喝点水。”
“没关系,悦悦。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完,好么?”近乎苛求的语气,但又透着不可抗拒的霸气,沈淑娴已经调整好qíng绪,言语不似刚才的软弱无力,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定。
“嗯。”林紫悦表示同意,显然也已经做好听到任何信息的准备。
另一边的人也开始娓娓道来。
“我自六岁起就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跟师傅闯dàng江湖,但是我确实是有一个弟弟,连师傅都不知道。我将他保护得很好,当他还在咿呀学语时,我已经在学堂里读书了,你的外公外婆在生前就安排好人照顾他,一直到他上中学,我们才生活在一起。他很优秀,很特别,xing格比较内向,爱画画,会一手好书法,除了会跟我jiāo流他的心思,其他人都比较陌生。或者说,随着他日见长大,便愈来愈淡泊,完全不符合他正当少年的意气风发,青chūn活力,有时候我都会误以为他是我的妹妹,怎么都有些小女儿般的儿女qíng长。其实,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就患了轻微的自闭症,后来日渐严重,发展为抑郁症。去看过医生,说是心病,缺乏安全感,多jiāo流沟通,会有所好转。然而,上天总是公平的,给你关了一扇门,必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他虽然孤僻,特立独行,但是学习成绩总名列前茅,十七岁那年就考上了当地的一所名牌大学,而也在这时,他的人生开始转变。”说到这里,沈淑娴停顿了数秒,做了一个深呼吸,再一声轻唤林紫悦的r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