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烺摇头,“不必放在心上。”
“我知道这些对于你来说是jī毛蒜皮的小事,可对我和我姐来说却是天大的事。”季晨离扯了扯嘴角,自嘲地想,信誓旦旦地再也不要和明烺沾上关系,结果遇事无路可走帮自己的还是明烺,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连季晨离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
季晨离对着自己讽刺地轻笑一声,倏尔叹气,又道,“明烺,我欠你这么大的人qíng,可说实话,我没东西还给你。”
明烺没有说话,她的视线全被季晨离的脚吸引了去。
季晨离出来的急,没来得及换鞋,脚上穿的还是双露脚趾的人字拖,只有两条细细的带子作固定,没有其余遮掩,季晨离大片雪白的脚背和圆润的脚趾尽数bào露在空气里,她的脚趾jīng巧又饱满,趾甲盖透出带着光泽的粉色,珍珠一样,一丝毛病也挑不出来。
季晨离顺着明烺的目光向下,发现自己脚上穿得起毛的人字拖,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悄悄把脚往椅子底下藏了藏,明烺这才收回了视线。
明烺有点意犹未尽,又深深地皱起眉来。
季晨离发觉明烺的qíng绪不对,以为她是嫌弃自己穿着凉拖就出来丢人得很,殊不知明烺心里全是懊悔和心疼。
原来这人什么地方都这么好看,上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明烺却从未发现过。
“你大半夜的在城西做什么?”季晨离问。
“邻市有个项目开工,市长和我父亲是故jiāo。”明烺言简意赅地给季晨离解释了一遍,季晨离想想,从高速收费站下车是得经过城西那条路的,于是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季晨离倒不是真的yīn谋论明烺大半夜守在她家附近就为了堵她,毕竟孩子生病这事儿恐怕只有神仙才能未卜先知,明烺手段再高也不可能预测到季晨离半夜三更的会去拦车,季晨离这么问只不过是想找个话题可聊,不至于那么尴尬地坐一晚上,谁知明烺三言两语就把话题聊死了。
从前是不这样的。
季晨离说的从前,是比上辈子的那七年更早的从前。
那时她和明烺相识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季晨离一见明烺就觉得满心的欢喜满溢出来,全身上下释放不完的jīng力,和明烺在一块时总能找各种各样的话题聊起来,说是聊天,通常是季晨离说,明烺安静听着,阳光温暖的午后,季晨离鸟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说一段怕明烺厌烦了,于是转头去看那人的脸色,谁知明烺的目光一直在季晨离身上,季晨离一转头便能撞进她深不见底的一双眼睛里。
明烺那时的头发还稍长,差不多到肩膀的长度,柔软地散在肩头,微风轻拂,带起她的发梢微微地扬起,一下一下撩在季晨离的心上,明烺整个人在夕阳下仿佛被染成了一层金色,向来冷淡的眼神也因为暖阳化成了一汪水,眉目柔和,连带着季晨离也融化了进去。
“怎么不说了?”明烺嘴边漾起一层极浅淡的笑,问道。
季晨离沉溺于明烺难得的温暖,呆楞了半晌才回神,就看明烺嘴角若有若无的笑,还掺杂了些许调侃,季晨离的脸很快浮起一片红晕,衬着肤白,竟比天边的晚霞还好看。
那时的季晨离,总乐于寻找各种各样的趣事说给明烺听,她总想着,明烺不爱说话,没人陪她时她一定很寂寞,于是季晨离乐于说话给明烺听,她为了有话题聊,特意看很多古今中外的奇闻逸事,不管真的假的全记在脑子里,只为了下次再见着明烺的时候能有话说。
现在想来,季晨离只觉得蠢得很。
明烺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八成心里想的都是快点把这个聒噪的女人甩了,好多腾出点时间来去找她的韩欣远,可怜那时季晨离不识趣,还以为自己和明烺之间真的存在什么可能。
如今看透了,季晨离再没了上辈子的心境,她和明烺就这么并排坐着,不再费心思去想各种各样的话题来避免尴尬,幽暗的灯光下默不作声两个人,游魂野鬼似的。
“离婚手续,找个时间去办了吧。”突然,季晨离听到明烺这么说。
那一瞬间,季晨离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季晨离转头不可置信地问。
“离婚……不是你希望的么?”
季晨离的嘴巴微张,全身僵硬地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嘴唇不正常地抖了几下,颤声问:“你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