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于水?血浓于水比不上外面勾搭她的狐狸jīng!”明艳眼珠子都是红的,说到最后近乎咆哮,脖子上的血管都凸出来,要不是管家拉着,她恐怕早就扑到她姐身上咬人了,“明烺!你为了这个狐狸jīng两个妹妹都不要了是不是!你说话啊!”
她吼完这一句,胸膛剧烈起伏,哼哧喘粗气,天色渐渐暗下来,火炉里的属于韩欣远的东西还在熊熊燃烧,火光照得整个花园都是亮堂的,一阵风过,火花摇曳,明明灭灭地映在两姊妹的侧脸上,照不到光的那半边脸隐在暗处,相似的轮廓深刻的五官,一个狰狞一个冷淡,空气一片死寂。
然后,一个含笑的声音打破死寂,躲在明烺身后的季晨离笑道:“我想吃汆丸子。”
明烺牵着她的手紧了紧,道:“好。”
“好,好……”明艳的qíng绪彻底爆发了,她一把甩开拦着她的管家,二话不说上前对着明烺的脸就是一耳光——
啪。
清脆响亮。
空气再一次死寂。这回连季晨离都愣了。
明艳愣怔地看看自己的右手,她在气头上,这一下用了十成力道,掌心通红。
再看明烺,她的头歪向一边,半边脸先是煞白,然后红了一片,接着ròu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我……我……”明艳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没想到这一下能真的打在她姐的脸上,以明烺的身手,要拦要躲简直易如反掌。
明烺虽然xing格冷淡了点,从小不爱说话,可对明艳是极好的,小时候明艳跟个小豆丁似的,经常被别家的小孩欺负,哪回不是明烺去教训人家的?后来人家父母牵着鼻青脸肿的小孩来告状,父亲发怒,明烺一声不吭地认错,为了给人家家长一个jiāo代,当众拿皮带抽她,皮带挨着ròu,明艳躲在母亲怀里听,听得心惊胆战。
明烺那时年纪也不大,愣是咬着牙,一句痛也不喊,父亲罚她跪祠堂,她老老实实去跪,跪着背家法,小小年纪字正腔圆,尖细的嗓音,偏背出了正气凛然来。连父母都要暗暗叹气。
所以明艳从小就听这个不苟言笑的姐姐的话,在她眼里,姐姐就是个无比让人安心的靠山,有她在,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别人家的姐姐是好,给妹妹扎辫子,教妹妹打扮,和妹妹一起穿裙子,可遇着欺负只能俩人手拉手到父母面前哭。只有自己的姐姐和别人家的姐姐不一样,她不会和自己一块玩洋娃娃,也不会给自己扎辫子,可她比别家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好得多。
就是这样的姐姐,现在为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让明艳怎么不气急败坏。
明烺被自己的亲妹妹当众扇了一耳光,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怕明烺会发怒,可明烺只是摆正脑袋,语气平静:“我在公司旁边有套临时公寓,你先去那里住,许璐洋会给你钥匙。”
“不用你赶我走。”明艳看自己的姐姐还是这么冥顽不灵,冷笑:“我走,走得远远的,绝不打扰你们的清净!”
她说着真的上了车,顺带捎上了管家,马达轰鸣一声扬长而去,剩下的佣人抖了抖,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颤抖地问:“小姐,还……还烧么?”
明烺看了季晨离一眼,沉声道:“烧。”
明艳一走,季晨离的一身刺就全部收了回去,她甩开和明烺jiāo握的手,神qíng恹恹地看了眼火光,疲惫地转身进了厅里。
这个“家”,偌大的宅子,季晨离生命的最后七年全被困在这里,今生第一次踏足,腐旧绝望的气息就好像一张网一样把季晨离团团困住,勒得季晨离呼吸都愈发不畅,她看着这个家里那些熟悉的面孔,园丁、厨子、佣人、管家,一个个眼里都是敌视,好像一切又都按着上辈子的轨迹运动。
她以为自己忘了,她以为她可以陪明烺玩这场游戏,可一进这个家季晨离才明白,忘不了,这个宅院的每个角落都刻着她一点点腐败下去的生命,忘不掉的。
季晨离只好竖起全身的刺,刻薄地对着每一个人,她提心吊胆地全副武装,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又会再次受伤。
客厅茶几上的花瓶,那里cha过一束花,那束花季晨离原来摆在明烺的书桌上,被明烺扔在垃圾桶里,季晨离只好重新捡回来,cha在花瓶里,任艳红的花瓣枯萎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