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到她再次砍了柴下山回家时,杨柳镇各家各户的屋子上又升起了袅袅炊烟,这是到了做中午饭的时间了。
于是,一上午功夫,顺娘就砍了两天要卖的柴火。天气好,天天两担柴,下雨天也不愁,照常可以拿油布遮了柴进城去卖,一天都不会耽搁挣钱,况且还能有剩,喜家柴房里的柴火就越堆越多。
中午吃完晌午饭,她歇一会儿,便又到了下午出去钓鱼的时间。她戴着顶遮阳的斗笠,腰间挎着鱼篓子,鱼篓子里面装着她拿芭蕉叶包了的两大包鱼食以及一小包饵料,手里拿着一根钓竿往她平日砍柴的大山下的河边走。杨柳镇东北方向的大山叫做柳山,大概是因为山下有很多柳树的原因,在柳山脚下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水势平缓,顺着柳山往西南方向流去。
顺娘最喜欢河边那垂柳繁密的地方,并且喜欢带着弧度的河岸,她喜欢在这两者兼备的地方下窝子钓大鲤鱼。
她沿着河岸走着,终于挑到了一个具备以上两种条件的地方,一个向内凹的湾子,河水流过的时候在此打着旋儿往前,还有就是岸边一棵大柳树,长长的枝叶几乎垂到了河面上,硕大的树冠在河上投下浓绿的树荫。在炎炎夏日,这种地方是鲤鱼很喜欢呆着的地方。顺娘放下钓竿和鱼篓,从鱼篓里面把芭蕉叶包着的她加了麻油调制好的鱼食拿出来,捏成婴儿拳头大小,密集地撒下一层,然后又拿出来一包用huáng酒浸泡过的煮熟的小麦,密密地撒下第二层。
接下来,她只要在树荫下靠着柳树歇息一会儿,等半把个时辰,就可以手持钓竿,把加了黏黏的糯米的清香味的鱼食挂在鱼钩上钓鱼了。今天她打算多钓几尾,放在鱼篓里,浸在河水里养着,藏在河边一个隐秘的地方,明儿一早来拿了鱼进城去卖,若是有小些的,就拿回去今晚让嫂子熬鱼汤,一家人改善下生活。
鸣蝉在头顶的柳树上聒噪,河面蒸腾出一阵阵热气,幸亏不时有河风拂过,让暑气消散一些。
顺娘斜倚在身后的老柳树上,两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糙,一会儿闭眼假寐,一会儿睁眼四处看一看,打发无聊的时间,等着可以下钓竿的时候来到。
眼看就到了可以下钓竿的时间,她站起来,拿起搁在一边的钓竿,正打算甩下鱼线,却听到不远处一声挺大的扑通的响声。
听到响声,顺娘恼怒,心想是谁捣乱,想要惊走自己面前鱼窝里的鱼。
她立即循着声音转头去看,发现在离自己二三十米的河中,有一个人在河中挣扎,看那样子,仿佛是个女人。
难不成是有人轻生,跳河自杀?
顺娘有点儿不想管闲事,想继续钓自己的鱼,她觉得自己要过去救那个跳河的女人上来,那肯定是要耽搁自己钓鱼的。可是几条鱼和一个人的生命比,似乎也不对等。
想一想,她觉得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淹死,叹口气,她放下钓竿,向着那个落水的人所在之处跑过去,然后轻手轻脚下到河里,向那个在水里挣扎的人游去。
第5章 小辣椒
比顺娘预想的还费力,好不容易把在河水里挣扎的人给带到了岸边,再把她拖了上去。
一上去,顺娘就朝着那个趴在地上吐水喘气的人发火:“你怎么回事,我方才救你,你还越发挣扎得厉害?既然如此想死,那一会儿就死远点儿去,我眼不见心不烦。”
她也顾不得对方是个女子,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一边朝着那女子吼道。
趴在地上的女子没顾得上回话,实在是方才落到水里被吓着了,此刻吐了许多水,还犹然惊魂未定。不过,顺娘吼她的话她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她转过头,打量刚才把自己从河里给救起来的人,终于看清楚了顺娘的面孔,原来是个十六七岁相貌清俊的年轻男子。咦,这个人她有映像,不是杨柳镇东头砍柴进城卖的喜家二郎吗?平日看他老老实实的样子,没想到嘴这么利,而且手还那般不老实,刚才他游过来救自己时,一只手直接横着过来搂在她胸上,长这么大,她的胸还从来没有被一个男子碰过,她当然要挣扎啦。好在她挣扎了一下,喜家二郎的手就往上一些,箍着她脖子,把她给拖上来了。
本来上来之后,她还想向他表示感谢的,可他一出口就吼自己,话还说得那么难听,她对他的那点儿感激之心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并且回过气后爬起来,朝着已经走出去两三步的顺娘大喊:“喜二郎,你才想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