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和三娘赶到去,出事的地方已经里外被围了几层,她们好不容易挤进去,却见空出来的地儿上,跪了几个小哥儿还有他们的父母,前面坐着一位贵气打扮的公子哥儿,不知道打哪搬来的锦缎梨花太师椅,他坐在上面,啊哟啊哟的□□喊痛,地上跪了个仆人,在给他揉腿按摩,太师椅旁立着一个花一般的娇美人,抱一怀的白梅,映着冰雪一样的容颜,不知是花娇,还是人俏,看得四周的男人眼睛都掉了,她眉目含qíng,顾盼生辉,对四周觊觎的目光毫不在乎,神色似乎还乐在其中,显然是jì子歌姬一类人;小昊天跪在最前头,整个人都在瑟缩发抖。
芸娘和三娘急忙上前跪求恕罪——听说这是一等勇毅侯周成安,京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当今圣上娘家那边的贵亲,深受皇上和太后宠爱,得罪了他,这下麻烦了。
听着四周零碎的声音,三娘心慌意乱,不住跟其他哥儿们父母一起磕头告饶。那公子爷手撑在太师椅扶手上,看着秋家隔壁张屠户的独子,“我刚听得你说,这小哥儿——”指着昊天,“......的姐姐很聪明厉害,便是当今圣上也称赞——”他眼角若有似无的扫过芸娘,“你可知道诬攀的下场?”
那胖墩墩的张家小子害怕得声音都打颤了,“我......我......他们......他们都这样说的......不......不是我。他......他......”
周成安却没理他,看向跪着的芸娘,“此事可当真?”
“民女不敢。”
“不敢?”周成安一拍扶手,“若非你自个脸上贴金,又哪来的传闻?今日本侯倒要好好治治你么这些不自量力的刁民,来人啊......”他拉长了声音,地上一gān人等又喊饶命,那侯爷顿了顿,“既然你敢脸上贴金,想来也有那么两分小聪明,古人有七步成诗之说,本侯便算你十步,若做好了,便饶了你们这一遭,不然,一并送了衙门重重惩罚。你可愿意?”
芸娘低了低头,自从上次尚书府惜chūn宴惹祸后,她是再也不愿意人前半分张扬,可这般qíng形,容不得她退缩,“请侯爷赠题。”
周成安摸着下巴,身旁的玉人儿笑着递了一支白梅花枝过来,“侯爷,你看以此花为题可好?”
周成安接过,抚摸着上头未开的花骨朵,“可听见了,起来开始吧!”
“民女不敢,但求侯爷能以‘其那知音不相见,剡溪乘兴为谁来?闻君婉转哀怜意,莫使白梅空折枝’饶民女和我弟弟及各位哥儿一命。”
“好!”周成安一拍扶手,霍然站起叫好,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折”了腿,不能这样利索,又略尴尬的坐下,“起来吧。你这诗做得既有意境又和眼前事,倒真是个聪慧的!只是‘哀怜’倒未免显得本侯仗势欺人,不如‘可怜’更为妙趣些。”
“是。民女无知,王爷高明。”芸娘又磕了个头,感觉后背已经冒汗了。
周成安微微扬了扬下巴,那玉人般的美人盈盈的上前扶起芸娘,“这位小娘子,我家侯爷都说好了,你还跪着作甚,赶紧起来,大家也起来吧。”众人这才战战兢兢的起来,周成安哈哈哈大笑,“古人‘兴尽而返’,我倒学古人一番。回府。”他又回头问芸娘,“你这小娘子叫甚名字?”
“民女芸娘。”
“好。”
周成安半途就转了道去了皇宫,见了皇帝,跪拜一番便笑道,“我一回来,便听说皇上赞了一个小娘子‘才如李易安’,可巧不巧,我今天见着这‘李易安’,真个‘易安’!”便把自己半途无意中听闻几个小儿提起他听说过的‘秋家李易安’,恰好那几个小儿嬉闹冲了他的马,他便作势假装马惊跌落受伤,唬秋家那小娘子七步成诗——结果人半步没走,张口就来了,说到这个,周成安是赞不绝口——的事一一道来,听得皇帝又好笑又恼气,皇帝与他关系好,便笑斥他,“明天若有言官弹劾你闹市纵马、仗势欺人,看朕怎生惩罚你。”
勇毅侯告饶,“这不是臣一时好玩么?这不,怕弹劾,急急跑来跟皇上你提前报告了,皇上就看臣给皇上带来一首好诗的份上饶了臣吧。”
皇帝哼了一声,又笑道,“‘其那知音不相见,剡溪乘兴为谁来’,倒是幽婉清雅,别有滋味。”
“是吧。所以皇上赏臣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