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wendy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一样挑起了她心底最隐晦的感觉。当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父母,被自责折磨得几乎崩溃,这些年来她慢慢走出了那种yīn影,可是,她却一直无法回去,回她的家去……
为什么呢……沐绯有时候总是在这么问自己,她为什么迟迟无法回去,甚至连回去探望也不能。越来,她越不敢去承认,因为,她不敢。
古人说,近乡qíng怯。这只有离家在外多年的人才有可能深深地体会到,为什么心中一直牵挂着什么,但真的能再接近时,却却步了。当年失去父母的打击太大,她痛苦得选择了逃离,顾不得需要人照顾的茉忧,痛苦得只承担得起自己,再也不能承担同样痛苦的茉忧。
想起以前茉忧在电话里哭得哀伤又无助的声音,可以想象她离开以后顿失所有依靠的茉忧过得该有多艰难。对这件事,她有歉疚。于是,越不回去,越不敢回去,越不敢回去,越不回去。
这几年和茉忧的形同陌路,那么,和失去了她,有什么区别?多年前失去了她爱的人,几年以后,连家人也要……
沐绯有一种,失去的恐慌。她突然意识到了,再这样下去她将最终失去茉忧,而她,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心里唯一的答案只有一个——
“我决定回去。”沐绯讲了一句听起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回去什么?”wendy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从没想过父母双失的faye还会有想回澳门的想法,何况在她的想法里,沐绯早已经默认了她们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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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让人感觉兴味盎然的花店。一进店门右边的花架上错落摆着漂亮的鲜花,定期的自动喷雾系统会为鲜花喷洒水雾,让朵朵鲜花饱满并沾上晶莹的水珠,异常惹人喜爱。花店的入门正对位置没有用来陈列商品,反而是用寸土寸金的空间奢侈地造了室内布景,花卉盆景装饰的假山,叮咚的水声听起来悦耳而不嘈杂,上面搭了小型的棚架,错落有致挂着各式花篮,让整个环境显得非常惬意。
左边是柜台、工作台和一间用一排素色釉面陶瓷花瓶cha上云龙柳gān花隔断的小型会客室。茉忧坐在柜台的高脚椅上,微微偏着头,脸上露着和煦的微笑,手里正在忙碌地写着什么。
听见她柔和甜美的嗓音才发现她原来在打电话。算起来柳绝伦是茉忧最大的客户呢,她的会所里时常会用到昂贵的花卉和鲜花摆设,这些jiāo给茉忧以后,足够让茉忧不会无聊。这就是这间维护昂贵而且压根没客人上门的小花店开得悠闲惬意的原因。
如果有事业心,傅氏集团所有办公楼、办公室的花卉、盆景都可以jiāo到这里来。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办公楼的植物不可能像柳绝伦那样使用花卉不计成本,jīng而量少就可以获得丰厚的回报。让茉忧这样的女子汗如雨下在办公楼里上上下下地搬搬抬抬,那是怎么想象也想象不到的。
茉忧好脾气地笑笑:“好~我帮你订就是了。真是的,最顶级的黑郁金香从荷兰空运过来很贵的,只是为了一餐饭好làng费呀。”
“呸,làng费了也不是姑奶奶的钱。反正那死家伙大把钱,正好狠狠敲她一笔,叫她还敢到我的地盘来,不教训她以后要岂不是要带别的女人到我面前示威来了。叫她敢来这里吃饭,搞大把寡妇郁金香包围她,让她黑到弊。”
(黑到弊:倒霉到极点的意思。)
“好好~你别气,我这不是记下了嘛~”茉忧浅笑着抬头,不期然看见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个客人。
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出现陌生人……茉忧下意识瑟缩,但随即又再次露出羞怯的浅笑:“你好,请随便看看。绝伦我不和你聊了,有客人。”
如果说茉忧感觉无措,那么第一次进这间店的客人面对这样美丽且气质和煦的美女竟然也一时语塞起来:“唔……你好。我想要,想要……”环视一圈说不上名字的鲜花,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好。
茉忧不禁笑起来。这些年她就是因为这样的发现慢慢地学着和人接触的,因为她发现不仅是她,别的人见了她的时候也可能会紧张无措的,她其实并不需要过于害怕。人就是这样的,当自己紧张的时候发现别人也在紧张,那么自己的紧张大概就顿时消失大半了。
“花束送给谁呢?”
“唔,给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