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甜,太苦了,苦得要命。她的嘴角缓缓地撇下来。
细雪慢悠悠地飘落在她的发丝间,飘落在她的围巾上,也落进她的心里。
恍惚间,袁溪觉得自己此刻正独自一人置身于无垠旷野之中,周身只有茫茫的大雪在肆无忌惮地纷飞,就像永远也不会停止一样。
那晚她又失眠了。
或者说从那天起她就陷入了一种焦灼的状态,回家后她开始无意识地发呆、与人争吵,整个人都被一层易燃的bào戾所笼罩。
袁溪被迫慢慢接受了自己是个“同xing恋”的事实,她晓得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不合常理、离经叛道、极可能没有结果、几乎得不到他人的祝福。
她跟徐芳洲曾带调侃意味地叫她们那个班长“小娘gay”,这下可好了,人家早就有女朋友不说,她倒是真成娘gay了,生活扇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语重心长的教育她: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哟。
她坐立不安,偷偷摸摸地在电脑上搜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她虽然早知道有这麽一回事,有这么一批人,甚至先前还大大方方地表示理解人家与众不同的取向,可当这个帽子飘啊飘的,然后打了几个旋儿却偏偏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袁溪傻眼了,这才知道什么叫绝望。
这不是不正常啊…这尼玛就跟左撇子一样,算个啥嘛!?人专家都说动物中还有同xing相恋的例子呢!……不不不这真的正常吗?…不是的,道理我都懂,可是这真的…周围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啊?……
学姐她会…对我有相同的感觉吗?
袁溪发现自己之前真的想多了,眼前突然砸过来一团巨大的雪球:她一个人咬着chuáng单角纠结了好几天,却压根儿没考虑过孔若愚的想法。
她根本不知道孔若愚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袁溪心里咚的一下,霎时有点眼冒金星的感觉。如果说先前她还有心qíng苦中作乐,现在就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
学姐有过男朋友。就行话来说,她是个直女。
袁溪眼前飞快地闪过无数行明明灭灭的字幕,尽是些诸如“直掰弯=做梦”、“千万不要招惹直女”之类的话题。
…可是学姐对我这么好,我、不、信她对我就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感觉。
醒醒吧,袁溪你这个蠢货,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那些人的故事,你现在跟那些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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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神伤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同?“我不信”?——由不得你不信。不,不是这样的,学姐抱我,给我做饭,关心我,陪我逛街,安慰我,她走到哪里都带着我,她为我做了好多事,她还…摸我的嘴唇,我跟别人不一样,真的,真的,万一呢?
不要去赌那个万一,袁溪,你输得起吗?你押上全部家当,换回来的可能只是她一句对不起。你输得起吗?
孔若愚隔三差五给她打个电话,短信更是来得频繁,袁溪怕多说一个字都会bào露,总是以沉默相对。她在电话这头满腹心事无人说,电话那头的学姐也察觉到了她明显的低落。
“怎么了?不开心?”
学姐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最近有点感冒,不舒服。”
“哦,那好,你先好好养病,等你康复了我再打给你好吗?”
“…嗯。”
袁溪在夜里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坐起来抓着手机开始刷些没用的东西,越刷越伤心,越刷越烦,在摔手机的前一秒她瞟到微博,然后收回手点了进去。
她大一的时候是老老实实地把孔若愚的微博从第一条刷到最后一条的,甚至连评论都看完了,时隔两年,她觉得有必要再来一回,不为她哥,只为她自己。
袁溪看着学姐过去转发的那些美图,qíng绪渐渐平静下来,刷了大半夜,她想着该睡了吧,再看十条就睡觉。
翻到第八条,那是四年前的一天下午,学姐只写了一个单词:rosenmontag。
袁溪顿了顿,把它复制下来百度了一下。
“Rosenmontag,玫瑰星期一,是德国传统狂欢节的□□部分……”后面还有很多,但是袁溪只看到了两个字,德国。
她想起来了,学姐可是要去德国读硕士研究生的人,公派留学啊,她早知道的,怎么一直忘了呢?
怎么就忘了呢?建筑学院是五年制,学姐下学期就大五下了,她一直没忙着找工作,自己还一直以为她艺高人胆大,原来是因为这个…这样算来,只剩下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