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纠结,两根手指都绞在了一起,半晌之后终于咬了咬嘴唇,张口叫了声:“云休……”
“嗯。”他回答,眼睛却不再看她,“天色也晚了,你若是累了便去休息吧。”
“好。”秦楚答应,胸中还是不平,准备往出走。
只是楚云休却又开了口,“不过若是不累,过来帮我研墨也不错。”
之后他每每批阅些什么,都由她在一旁研墨和誊写。秦楚毕竟也是官宦出身,一手字也是写的极好。楚云休欣赏她,jiāo谈之间知她喜好诗词,更是请了京中有名的文人骚客前来研讨。
那日雪很大,她本是在屋中给他研墨,一个侍女却慌张地冲了进来,“先生,北屋的糙棚被压塌了,里面养着的小猫和小狗都被压进去了,可怎么办呀!”
“什么?”楚云休立时便坐了起来,“我去看看!”
纵是她在这里陪了他一个月,却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失态,还是为了一群小猫小狗。这么想着,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笑……这个人就是如此,虽心中有谋划,却并无恶意。
那段日子,平稳心安,恍若间又回到了小时候,在爹爹身边的样子。
只是她不知,那日李相家中的密室里举行了一场密会,于子敬用自己的权谋与野心,已然决定将楚云休推人绝境。
楚云休所居之处叫做云梦泽,她的居所便称作碧玉盘。,她前一天晚上读了诗,本是思绪万千,本想早些便向他询问,只是方方到了云梦泽,却被告知他去前厅会见于大人了。
她的心跳几乎在瞬间停了一下,这几日的相处,她自然从下人口中得知楚云休深受方写由赏识,只是方写由的xing子疑神疑鬼,于子敬又是李相那边的人,这一来,恐怕方写由更是疑心生暗鬼……那楚云休的境地岂不是很危险?
她也不再管看她脸色发白而关心询问的侍女,手中的诗集滑落在地也不知晓,只是转身便踉踉跄跄跑了过去。那边楚云休和于子敬的洽谈已然结束,看着她这么失魂落魄跑过来,连忙去扶:“楚楚,你怎么了?”
“快逃!”她胸中翻腾着万千言语,出口却只是这一句。
“楚楚,别急,你慢慢说。”他却不急,扶着她坐进旁边的亭子中。
这时秦楚终于有些冷静下来,“于子敬这番来并不是有意要拜见你,而是想要借方相之手除去你,我……我便是他安□□来的眼线,他的计划,我知道一半。”
楚云休却不惊奇,“我知道的,你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你知道,为何还要留我在你身边?”听他这么说,秦楚心中却是一阵凉,“你……”
楚云休伸出一只手指,止住了她的言语。“与人相处,最重要是jiāo心,虽然你是他的眼线,只是心地善良,也无恶意,这些都是我看在眼里的。”
秦楚后退一步,“可是他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你最好现在就走,不然照他的手段你不可能逃得过!”
楚云休摇摇头,“楚楚,你放心,我既然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我不会这么轻易死的,不然不论是你,还是这楚府的众人,我都再也照看不了了。”
“都怪我……”秦楚痛哭出声,“若不是我一直向他透露你的消息,他也不会这么快便拿矛头指向你……都怪我,云休,你杀了我吧!是我对不起你,杀了我吧!”
“楚楚。”他的双臂突然用力,将她抱在怀里,“你若是心里实在愧疚,那——便用你的下半辈子来补偿我吧。”明显感觉到怀中人身体一僵,他怕她内心不肯,“若是不愿我也不会bī你,你若要自由,我就放你走。”
“可我只是一个削了籍的娼jì,脏得很……”秦楚心中怎能不贪恋他的温暖,只是现在这般qíng况——她只是残花败柳,心还被另一个人伤得千疮百孔,哪里还能承受得住这样一份感qíng?
“可你的心是gān净的,楚楚,这也是我爱你的缘故。”楚云休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却并没有再如何,“你要是心里还念着他,这一生这么长,我有的是时间叫你忘了他。”
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秦楚抬起眼睛看着他。他是那么gān净,就像这楚府中的凝碧一般,这样的人,多么令人神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