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唐惊弦便常常上山,乘兴抚琴,殷无忧心下感慨,便起舞相伴;或是画地为枰,树枝为棋对弈;又或是唐惊弦下山任务,回来时带了好茶,便邀她对饮,直抒胸中浩dàng,殷无忧便就事论事,每次都直中要害,叫他在混沌之中豁然开朗。
“人生苦短,知己难求。”唐惊弦如是说。
殷无忧微笑,与他碰杯。
就这样过了一年,殷无忧的功力已然突破《剑传》第四章,只是阅历尚少,并未修成顶尖剑术。盛衍夏思量半晌,这才找到了李儒侠,叫他在派遣弟子历练时,一并带上殷无忧。
“拔剑之时,切记问自己一遍为何而拔剑。”盛衍夏郑重地拍拍她的肩膀,将斩思剑jiāo给了她。
那次任务是消灭白荇洲和天王洲流窜的魔教弟子,当时虽是百岁山青阳山也出手镇压,但余党却逃到了馥郁河周围,谋害人命以求自保。一时间武林正道也是十分重视,李儒侠便遣了座下云阳云苓兄妹带着唐惊弦和殷无忧一起去执行。行至馥郁河驻地,镜花宫弟子带他们去环视了当地的基本状况,那些魔教弟子掳了河岸众多百姓到馥郁河谷中,放话出来若是他们敢再近一步,便将手上的百姓全都杀掉。一时间正道人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派进入了对峙阶段,魔教手中的百姓却是一个个不断死去。
众人便聚来一起商量对策,洛城派弟子洛无双站了出来,说问过当地幸存的百姓,那馥郁河河谷中多为溶dòng,与地下河系紧密相连,若是从地下河潜入营救众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家纷纷同意,整装待发,时间便定在第二天夜里。
临行前夜,唐惊弦敲开了她的门,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事有蹊跷?”
“蹊跷?”殷无忧不解,道,“就是有蹊跷,也不能驻足不前,不然就是有狐狸又如何露出它的尾巴?”
“你还是想的太少了,无忧。我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能随意诋毁。不过,明天夜里行动时,切记一定要万事小心。”唐惊弦说完这句,拾足便走。
这一出却是让殷无忧一夜没睡好。蹊跷?有什么蹊跷——唐惊弦从来不是那种杞人忧天的人,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或者是大家之中……出了jian细?不过就是有jian细,那到底该是谁呢?只能等到明天行动,不然谁都不知道jian细是谁。
那日夜里大家兵分六路,分别从不同的位置下潜。殷无忧和唐惊弦分在了一组,被命令断后。大家纷纷下水,一个接着一个顺着计划的路线游去,毕竟是到了深秋,虽说周身有结界的保护,下水之后也是非常冷的。唐惊弦跟在她身后,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殷无忧转身去看他,他却看眼神惊疑,用下巴指了指前方。她这才向前看去,那先去的弟子突然就折了回来,冲散了一开头的部队,她也还没来得急细想,身后的人突然就扯着她向后游去,一惊之下竟然是破了自己的防身结界,四周的水流汇聚过来,又叫她呛了不知道多少口水。
唐惊弦终于还是将她扯上了岸,殷无忧有些生气去看他,却见他才没有比她好,馥郁河的水便覆在他的发上,划过额头,清秀的眉,浓长的睫毛,清冷的脸颊,薄凉的嘴唇,jīng致的下巴,落在她的眉睫之间。他却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面前的河水。
“发生了什么?”殷无忧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一句刚刚问出口,前面的河水却是扑腾了起来,那些弟子纷纷爬上岸来,落在后面的刚刚上来便被什么东西往下拽,唐惊弦捏剑诀,一道清光便从指间飞出,将握在那弟子脚腕上的白骨弹了开来。
“我就说有些蹊跷,”唐惊弦却不停手,将那些白骨一个个弹走。“那水道里都是剧毒,而现在抓着这些弟子的白骨,恐怕就是最先进去的那批人。”
殷无忧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全身都失去了力气……若是进去得早,是不是便出不来了?
“别怕,我们先回驻地,等洛无双回来,总有有个结论的。”唐惊弦一边说,一边想扶她起来,见她面有恐色这才想起她只是个小姑娘,只好伸手将她横抱起来,说,“胆子这么小,如何出来历练。”
殷无忧也无心反驳,只是伸出湿漉漉的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经此一役正道弟子自然是损失惨重,驻地中一下子少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洛无双出的计谋,此时也不能逃脱gān系,只能将祖传的雪莲花拿出,说要验血明身。魔教弟子一旦入教,便痛魔神缔结契约毕生忠于黑暗,而这雪莲花,若是遇到正道人士只会增加修为,遇到魔教弟子,却会出现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