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苒静默一会儿,开口,“爹爹是正人君子,万事皆求无愧于心。我却不是,因为我留下来并不是因为想要报恩,而是因为我实在没有地方可去。”
“那日官兵突然闯进我家,带走了我爹爹,我抱着娘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就说是爹爹犯事了,按照国律要被抄家……爹爹从不做什么坏事,怎么就成罪臣了呢?后来我们都被抓了起来,我被关在一个很丑的房子里,再见到人,就是他们告诉我我已经成为奴隶的时候,他们说宁家的女人都要充作奴隶……自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家里的人。”
宁烟苒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虽然生xing活泼,但突然间遭受如此巨变,却是真的是让她难以接受。她还答应爹爹以后好好练习枪法,总有一天能打败他;她还说以后就是嫁了人,也不会忘记母亲的恩qíng,日日陪伴在母亲身边;她还和挚友月照君约好以后做什么都要一起,不会让对方孤孤单单……只是如今,似乎所有愿望都没有实现,现实便这般砸了下来,将所有美梦毁尸灭迹。
但她咬着牙,一丁点泪都没有落下来。宁家的人骨头硬,宁可流血,不能流泪。
“所以现在我必须要坚qiáng地活下去,日后才能为父亲平反昭雪!”她抬头,正色道。
“好出息!”穆昭笑,称赞道,“你以后大可以留在这里,我穆昭只要有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着你。”
宁烟苒眼睛看着地,背着手不说话。
“怎么,你不愿意?”
“穆大人,我这几日在宅子里,听说您是穆家军的将领呢!”她抬头看他,见他点头,眼中是一阵向往,“那您能不能派我到军中做事啊?——别看我一介小女子,治起军来可不比男儿差!”
穆家军氛分为冲锋营和陷阵营两大部分,穆昭虽然知道宁烟苒从小通达治军,但仍然还是有些微的不信任,便将她带到冲锋营,训练他们的作战能力。宁烟苒一脸自信,看着冲锋营的众将士,大声道,“众将士听令!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新教习!”
她身着一身军装,英姿飒慡,却盖不住那一身单薄。人群之中突然起来一阵哄笑,说,“教习,你那么瘦弱,怕是连个马都骑不了吧?又如何教我们学习武术,行军布阵?”
宁烟苒没有反驳,只是上前一步,问,“你们冲锋营中最厉害的是谁,请他站出来,与我较量一番!”
众人之中,突然走出了一个jīng瘦的军士,“属下聂广丰,前来讨教!”
宁烟苒握紧手中红缨枪,一瞬间竟让穆昭有种她睥睨天下的感觉,只好在远处抬起头,开始观看这边的比试。
她的武器是枪,他的武器也是枪。两人并没有急着进攻,只是观察着对方的步伐,寻找这一瞬间的突破点。终于,聂广丰先动了,他手中的枪乘着千钧之势便向她攻去,宁烟苒飞身躲避,脚下章法却一点都没乱。刚刚站定,聂广丰的第二招便又攻了过来,宁烟苒转动手中红缨枪,顺着聂广丰枪法的方向移动,快到脚下却是将红缨枪一立,翻身便调到他的背后,返身就是一掌。
聂广丰被这一掌震得连连后退,却并不认输,而是加紧了攻击的步伐。经过开始的轻敌,现在宁烟苒招架已然没那么容易,聂广丰的枪法也算是军中一流,加上身体素质的先天优势,枪法稳中有急,千回百转,每招必向要害。相反宁烟苒却只是躲避,节节后退,刹那之间,众将士中突然起了一阵喝彩。穆昭方方走神,一惊之下还以为是宁烟苒被他钻了空子,只是这一看之下,才知道是她突然反客为主,起了攻势,那枪在她手中是凶器,却又不似是凶器,那枪没有像聂广丰那般直刺要害,却恰到好处被聂广丰格挡,枪身却受惯xing继续移动,直直抽在聂广丰身上,几招下来,聂广丰身上已然有了大大小小几处伤痕。
“聂兄弟,点到即止?”她笑得得意,手中攻势再次弱了下来。那聂广丰却常年是军中第一,岂能一下子便被这个女人喧宾夺主?他不肯停下,再次牟足了力气,向她攻来。“行军作战,哪里会有点到即止!”
众人看到聂广丰这般,心中都开始没了底,他可是军中出了名的“一根筋”,如此下去,今天必然会落得个谁伤谁残的局面。
“聂广丰,你这样对一个小女子,实在是不够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