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死不了。”他有些吃力地伸出手,抓住连九毓的衣袂。“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不过看你这么活蹦乱跳,大概也没什么事。”
连九毓苦笑他平时严厉,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却开起玩笑来,伸手握住他的手,有些担心地问道,“魔教这般做,一定已经有了可行得计划……我么现在怎么办?”
“等着吧。”尚君墨倒是口气轻松,“他们抓我们来无非也就是想拿我们来要挟你师祖,不过也没什么,我的一条命都是师父给的,我又岂会叫他们得逞?”
“你……”连九毓蓦然知道了他在讲什么,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师父!”
“小九,你怕死吗?”尚君墨突然放轻了声音,温柔地问她。恍然间她又想起来当时沙河洲初见,那个白衣胜雪的出尘男子,冲她伸出手,说,“以后你便是我的徒儿了,从此以后,你我二人,以天之名,歃血成盟——一死俱死,两生而生!”
那一瞬间,男子眼中流溢着万千光芒,宛如天神。
其实,从那时候开始,他便在幼小的她心里,占山为王了吧?
连九毓只觉得心下凄苦,在黑暗中用力点头,又想到他看不到,这才开口,“能和师父死在一起是小九此生所求,又有什么好怕?若是有来生,小九愿继续做你的徒儿!”
下一秒,那只手猛然一拉,将她揽入怀中。
“哈!此时此刻,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一动让他又流了不少血,疼痛之余却也不忘开口调侃,直直回到了当年的模样。
“那就不要说了。”连九毓伏在他胸口道。那一刻突然心下开阔,犹如置身于万丈星芒之下,虽身向死,心下却甘之若饴。
那一盘琉璃子在月下覆上一层温柔的光亮,而执子之人某种却没有一丝光亮。此刻杀手们应该已然涌入楚府了吧?那个以一子驳回他的攻势,叫他满盘皆输的人,应该已经死了吧?
现在也不知是几更了,棋盘之上无时日,身后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有并没有回头,只是开口淡淡问了一句,“楚府那边成功与否?”
晚风轻轻chuī,带来了阵阵凉意,透过棉裘渗入后背——不,明明实在厢房之中,四下门窗紧闭,怎么会有风?刹那间他突然明白任务失败了,现在来的人,是来置他于死地的!
“啪嗒。”他伸手按下桌板上的机括,瞬间从屋顶伸出无数毒箭,向身后之人激she而去!方写由这才敢转头看,那是个极为美貌的女子,夜行衣之下更是显得身形曼妙,只是她的眼中只有浓烈的杀气。那些毒箭she过去的时候,他心下竟然也有些不舍……这样的尤物,世上可不多见。
只是下一瞬,那个女子蓦然动身,踏着桌椅跳在房梁之上,那些毒箭大多失去了准头,落在地上,电光石火间,却是那女子伸手从中间捞了一支,见势便要向他而来!
方写由心中一惊,伸手击落了桌上的花瓶,第二个机括被启动,一道细密的金刚索瞬间从房上落下,而此时女子手中的毒箭已然急she而出,却撞上了那道墙,弹到了地上。
方写由见她已然被隔绝出去,连忙扯开了嗓子大喊:“来人!来人!抓刺客!”只是这几声之下,却是从门外伸入一直长剑,蓦地将他对穿!方写由不可置信,转过身去看身后之人,那一袭月白仍旧那么洁净与世无争,甚至他眼中的笑还是那么真实而谦和——
“为……为什么?”生命随着疼痛和流血渐渐远离他的身体,他有些不甘地抬起头,问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方大人,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来杀我得么……如今,我便也照着这样,通通还给你。”楚云休冷笑一声,将刺在他胸口的山河剑拔出。方写由眼中仍旧是不甘,跪倒在地上。月光透薄,温柔缱绻,只是,也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样的月光了。
这时廖温寒已然从房屋那头走了出来,站在他身侧,看着地上的尸体,缓缓道;“现在是该你告诉我我的杀父仇人到底是谁了吧?”
楚云休回头看着她,意味深长一笑,“你,真的要知道?”
廖温寒柳眉一竖:“若是你想蒙骗我就趁早死了这条心,那样只会教我带着整个镜盒斋将你的楚府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