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清寒半倚半靠地站在chuáng边,斜着眼望着她,半晌方轻盈而柔和地开口说道:“没想到上官姑娘你倒是心慈。”
上官流云低着头没有回她的话,只是执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端在手中。她捧着茶杯站起,缓缓走到龙清寒身旁,望着那张带着刮痕的面具轻轻幽幽地说道:“龙神姑娘你心知流云这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你下不了手!”龙清寒打断她的话语,定定然说道。
上官流云微微怔了怔,回眸,却撞进那深邃的幽瞳中,那里面倒映着的,只有她上官流云的影子。仿佛所有的心思都在刹那间被人看穿,无处躲藏。
龙清寒说得没错,若是再给她一次抉择的机会,她上官流云还是下不了手。她自以为装得够像,没想到还是被人给瞧了出来。
“下得了手如何?下不了手又如何?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便可!式神大人不也觉得如此安排更好吗?”上官流云别过头去,抬眼望向窗外半隐在薄云后的银月低声道。
银色的面具下的眸光微微闪了闪,却是没有半分多言。
上官流云将手中的茶盏搁在一旁,抬起手探到龙清寒面前,yù要去揭她脸上的面具。可是指尖落到面具上,却没有触到应有的冰凉。上官流云这才想起来,自己面前的站着的只是一方幻影。
“你做什么?”
“本想请式神大人饮一盏茶的,不过眼下似乎不是时候。”上官流云浅浅笑了笑,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茶,稍后在饮也不迟。你要等的人,来了!”龙清寒收回目光,朝她轻声说道。
上官流云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没有半分意外,一切都似在她指掌间一般。
但听得几声窸窣的脚步由远及近传来,上官流云行步至门前,远远便瞧见了暗夜里走来的人。
“奎宿,我在这等你许久了!”待那人走近,上官流云沉下脸上的笑意,朗声道。
“见过三小姐!谢三小姐今夜手下留qíng。”奎宿匆匆走到上官流云面前,跪倒在地道。
“礼数便不必了,你知道我想听什么,只管说来便是。”上官流云也不与他多言,径直开口道。
奎宿抬起头来四下环视了一番,神色间似有几分忐忑,几分忌惮。
“不必担心,龙神姑娘一直跟着你至此,无人寻来。况且我这院子里亦设有结界,你只管直说便是。”一眼dòng穿了奎宿的心思,上官流云倒是格外淡定地说道。
奎宿愣了愣,回头却瞧见龙清寒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而方才同上官流云一起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却随着一阵风过,幻影飘散开去
“如何,现在可愿开口了?”
奎宿闻言点了点头,便听得上官流云问道:“尔等暗地里效忠的是谁,这藏在我上官府的人到底是谁?”
奎宿张着嘴,犹豫了片刻,终是吞吞吐吐开口小心翼翼地説道:“是……是大爷!”
“大爷?”
他这话宛若惊雷当空披在上官流云的脑袋上,叫上官流云当即怔在了原地。
☆、第42章 扑朔迷离
这上官府中自上官沉木而下便只有自己这一辈人,何时来了大爷一说?若要真细究起来,能被这四宿式神以爷相称的只有……方才鬼宿说他弟兄四人未曾背叛过上官氏,这么说来……
“你是说大伯?”上官流云心底陡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妄测。
“是!”一声低低的回复落到上官流云耳中,却好似千斤巨石压到她心上,让上官流云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分明记得那个被他唤作大伯的人早就应当失去心魄了的,她分明记得那人冲出上官府的时候自己神志不若清的母亲还执指着他大喊‘他疯了,他疯了’,可是他如今又怎会回到这上官府来!更何况能设下这么一出杀局的人,怎会是心魂不定的疯癫之人!倘若当年她大伯乃是佯作之相,龙清寒也应当有所觉察才是。
她抬眼望向龙清寒,却见那银面下的人目光中也带惊异之色,料想这答案也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我兄弟四人当初修成中位乃是在百鬼一役中借着大爷的灵力相助,若非如此,大爷定也不会心神俱丧。”
“你弟兄四人于我大伯有愧,故而共立血盟听从我大伯的差遣。所以就算家主病重垂危灵力枯竭,你弟兄四人也不见半分不适,倒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难怪,难怪自己问上官凌雪的时候上官凌雪竟会是那般模样,那人是上官凌雪的亲生父亲,叫上官凌雪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