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来?”子鸢愕了一下。
“自然是你擦汗的汗巾,难不成你要放在怀中,捂着发臭么?”
“怎会发臭?那可是姐姐你亲手绣给我的宝贝,我每日清洗之时可小心啦,生怕一个不注意便给弄坏了。”
“你……”
子鸢瞧见她的表qíng凝在了一瞬间,仔细回想自己方才所说,分明没有哪句话会惹苏折雪不快,不由得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苏折雪莞尔道:“这洗衣之事,以后还是jiāo给姐姐,当心被谁看去……”
“早被人看见啦,幸亏我聪明,想到编故事搪塞过去。”子鸢得意地拍了拍胸膛,“姐姐,你想,在云国,男子年过二十尚未娶亲的算是异类,我早就被那群汉子同袍问了好几次了。这不,洗个汗巾也被抓了个正着,所以啊,我只有编个故事,说这是我自小定亲的女娃送的定qíng信物。”
“后面呢?”
“然后,这女娃家道中落,来投奔我的路上遭遇了盗匪,一命呜呼了啊。”
“还有么?”
“……”
“就这样?”
苏折雪似笑非笑地看着子鸢,反倒是让子鸢不敢再说下去,生怕哪句话惹来她的不快,不对,是似乎已经引她不快了。
这汗巾是苏折雪所送,可这编的故事说的是送汗巾的姑娘已经死了,这不是明摆的咒她死么?
“我……”
“你是不是告诉他们,你心已死,要为已故未婚亡妻独身一世?”
“嗯!嗯!”
这最后的结局,还是苏折雪说出来的,子鸢只能连连点头。
突然的沉默,让子鸢觉得浑身不舒服,只见苏折雪柔柔地打了一个哈欠,笑道:“这天色也晚了,我也倦了,你还有一套官服放在衣柜里,你知道在哪里拿,我先去躺上片刻,就不帮你拿出来了。”
子鸢无声点头,看着苏折雪绕到chuáng边,背对着自己躺了下去。
“若是雨小一些了,门边有纸伞,记得换了衣裳,拿着纸伞走,别再淋雨了,染了风寒可不舒服。”子鸢刚走到衣柜边,苏折雪的吩咐又响了起来。
“哦,知道了姐姐。”
“嗯。”
夜雨渐疏,小院之外,前堂歌舞依旧。
夜色之中,只瞧见一条蓝影从小阁檐下执伞踏栏飞出,翻身踏上shòu头瓦当,足尖一点,轻盈无比地飞出数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傻丫头……”苏折雪转过脸来,眼中隐隐闪着泪花,只见她盈盈一笑,呆呆地望着子鸢离开的方向,“只可惜,我终究做不得你故事中的亡妻……”
☆、第二章 .柳丝如烟乱
清晨,天幕如洗,澄碧若海。
帝都临安,只要chūn雨新晴,总能绽放出一丝与众不同的清新之意来。也难怪当初云□□叶华横扫东陆五国统一东陆之后,一定要将临安定为国都,或许,正是因为这座城池总能让人觉得新意盎然,勃勃生机吧。
子鸢将手中纸伞收好,眯着眼睛看了看新晴天幕,只觉得胸臆空阔,舒然恬静,不由地抿唇一笑,沿着河畔柳树一路走去,心底侥幸道:“如此好风景,若是赶去晨练了,岂不是错过了?平日总有人偷懒少去那么一两日,今日换做我偷懒一日,应当不会那么倒霉被抓个正着吧?”
“啊!死人——!”
原本好好的心qíng,突然被这一声突兀的惨呼给撕得支零破碎。
子鸢眉心一蹙,循声瞧去,只瞧见前方柳树之下,因为一个挑柴小哥的惨呼,现下已黑压压地围了一圈人墙。
在云国,禁卫营除了戍卫皇城安宁之外,也负责稽查国都临安中的大小命案。现下子鸢本该马上过去查看,但若是出去查看了,待同袍闻讯赶来,定会问她昨夜为何不归禁卫营,那又该如何回答呢?
子鸢下意识地想先行离开,可是身子才转了一半,人群中已响起了声音。
“那边有官爷!”
“我才不是什么官爷,我其实是官娘……”子鸢心底暗暗回了一句,苦着脸走了过去,心底却思忖着如何应对后面同袍的疑问。
“这人死得好惨啊,心好像被什么给挖走了!”
“难道这一带出了什么妖怪?”
“天子脚下,怎会有妖怪?”
“若不是妖怪,为何这人没有心,你瞧那胸口,好大一个血窟窿!”
“什么妖怪专门吃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