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我说完这样的话后,更大的一件事发生了。
那天,张汝舟一脑门子汗,紧张兮兮地跑了来:“易安居士,大事不好了!有人说,跟你在一起的女子,就是那误国祸水李师师!”
一句话,将前厅的清照和墙壁后的我都打懵了。
“易安居士,你不用瞒我,且说李师师姑娘在不在你这?”张汝舟急道,“你要知道,她不止是个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还是当年迷惑皇上的误国祸水啊。虽然我相信你易安居士结jiāo的朋友自然不会有问题,但别人不信啊,他们若追究起来,只怕李师师姑娘难逃此劫啊!”
“你……你说什么?”清照喃喃,“你说师师她……”
她没有理张汝舟,而是直接来到后厅找我。
我知道事情再也隐瞒不过,便承认自己又回去了秦楚馆,并且,确实认识过宋徽宗。
她闻言,整个人痴了。
我很后悔。或许,我该早点告诉她的,那样,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由她自己选择。
不用事到如今,她才面临抉择。
是我,太自私了。
我不该看看她不知勾栏事,便心安理得把一切都隐瞒下来。
“清照,对不起,是我隐瞒了你。”我闭上眼睛,“是的,我是个风尘女人,一直都是。虽然我一直卖艺不卖身,但,终究是自甘堕落去了那种地方,而且,一去好几年。”
她没有说话。
许久许久,久到我快停止了呼吸,以为她要让我走的时候,她开口了:“自甘?你为什么要自甘去那种地方?是为了赚钱给明城买金石古玩,是不是?”
我倒抽一口凉气,语塞。
我没有想到她如此聪慧,竟是一想就透。
“所以,在我父亲遭贬的时候,你消失的那段时间,也是去了青楼,是不是?”她的眼里,是bī问,也是痛苦,以及,心疼,“所以,当初我父亲之所以官复原职,不是上天垂怜,而是你在中间斡旋,是不是?你利用青楼女子的身份,去求了那些达官贵人,是不是?”
“不,我没有‘求’,是他们心甘情愿为我做我。”我实在不忍见她眼里的愧疚与心疼,“清照,其实让他们做事很容易的,没那么委屈,真的。”
本来是想让她心里的愧疚少一些,却没想到她却彻底哭了。
哭得痛彻心扉。
那样的痛哭让我的心跟着抽痛,只能安慰:“清照你不要这样,真没什么的,其实我是卖艺不卖身的,并没有失去什么。应付他们,并没有多少委屈的。”
许是我笨嘴笨舌,越劝,她哭得越凶。
最后我gān脆闭嘴,只是抱着她。
终于,她止了哭,抬起头来,眼里带着无比的决绝:“师师,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会让你出事。”
说罢,便拉着我到了前厅,一起站到张汝舟面前:“张大人,这位就是李师师。请你,为我们想想办法,哪怕是清照付出一切,都不能让她有事。”
我心里一紧。
总觉得,这样信任一个外人,不好。
或许是我小人,虽然这人几次三番帮忙,且这次又赶来报信,但,总觉得他面相不正。
张汝舟此时就如救世主一般,打量着我,又打量着清照,最终,问:“你们真的,如传言一般?”
我们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清照咬咬牙,点头。
张汝舟深深吁了一口气,然后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良久良久,才如下定了决心一般,说:“易安居士,如果你信得过汝舟,我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们两个眼睛都亮了。
“呃……我若说出来,易安居士不要觉得我唐突。”
他有些面露难色。
“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唐突不唐突,张大人请说吧。”
清照如是道。
张汝舟点点头,咬牙下定决心般说了出来:“如今,只有易安居士下嫁于我,方能避此灾祸!”
“什么?”
我跟清照齐齐大惊。
“易安居士你不要担心,我说的嫁给我,只是权宜之计。你想,如今你跟李师师姑娘的传闻传得人尽皆知。如今,说她就是李师师的人已经给我截住了,但难保没有第二个人泄密。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你嫁给我,这样一切传言就会不同自破。日后若还有人敢拿这事来说,我张汝舟定然可以以你丈夫之名,直接为你担保。届时,你与我是恩爱夫妻,自然没有人会相信那些谣传。既然关于你喜欢女子的事是谣传,那,你喜欢之女子的身份,就更是子虚中的乌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