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唤作“脂砚斋”,匾额以红木做底,朱漆做文,端的是好看。元疏忆甫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清香的气息,她认出那是乡间常用的艾香,拥有驱蚊的功效,就像自己给拓拔谌弄的艾糙一般。铺子不大,几个楝木做成的架子上摆了些小玩意儿,不外乎是乡下人稀罕的佛像、寿星老爷的像罢了,铺子的东南角摆了张杨木桌,一个穿戴富贵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桌子前低头在用算珠算账,寂静的环境里只听得“啪嗒啪嗒”的响。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那男子抬眼就看见了元疏忆,忙笑呵呵的丢下手里的算盘,起身对着元疏忆作了个礼“公子里面瞧瞧。”
“不用了。”元疏忆摇头,神qíng满是落寞“你这里又没有什么好东西。”还害得我多跑一趟。
说着,元疏忆转身就要走。那掌柜的怕是看元疏忆身上气质不同以往接待的庄稼人,忙挽留道,“公子再看看不迟。老小儿不敢自夸,我这铺子里可是远近好几个村子的人都来典当东西的,指不定就看到了公子想要的呢。”
元疏忆一想,也是,人说“从来宝贝在民间”,如今天色尚早,与拓拔谌约定的时辰也还未到,我不妨先逛逛,就当打发时间了吧。她点点头,对那掌柜的道“我权且看看。”意思是我只是看看,可不一定会买。
“哎,客官您慢慢看。”那掌柜的也领会了她的意思,随她自个儿在那些架子上看,自己则又在那桌子前“噼里啪啦”的算账。
元疏忆百无聊赖的随便走,她原本不抱任何希望能看见宝贝,可当她走到第三个架子上时,她真的看见了了不得的、无价之宝的宝贝。
☆、第20章
那是一块婴儿巴掌大的玉,玉色温润,晶莹剔透里又隐约透着三分碧绿一分朱红,玉的四周用金子沿着边框嵌起来,在玉的正上方还有一个孔,孔里栓了金缕串成绳的吊带绳,像是佩戴在人身上的饰物。
元疏忆对着这块玉产生了兴趣,以她多年的金石鉴赏的经验来看,这块玉的用料不是羊脂玉就是和田玉。想要鉴定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元疏忆伸手就把它从架子上拿了下来。
甫一入手,那玉便温凉温凉的,给人的心里也淋了一层苏苏润润的小雨一般舒适,元疏忆拿起那块玉对着屋里迎着的光仔细端详,惊讶的发现,这块玉不但是和田玉,还是和田玉中的极品——田huáng玉,更令人惊讶的是,那块玉中间,隐隐约约有红色的纹路若隐若现的,方才没看清,现在光线充足看来,那些纹路合在一起分明就是一个字。
一个“谌”字。
元疏忆对着这块玉看了好半天,久久回不了神,据她所知,田huáng玉是只有皇族才能拥有的上等玉,可它现下分明就出现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上面还刻着傻姑娘的名字……想着,她就有些心乱,拿起那块玉快步走到那掌柜的身前,站定了稳稳心神问“掌柜的,这块玉……如何卖?”
那掌柜的原本看见元疏忆拿了东西过来甚是开心,可当他看清她手里的东西时,就摇摇手叹口气道“客官你还是买别的东西吧。”
“哦——”元疏忆眯着狭长的丹凤眼,眼睛里波光流转,隐隐约约就有湛蓝的光出现,她装作不解的继续问道“那是为什么,我看了半天,只中意这块玉呢!”
“唉!”那掌柜的又叹气,摆了摆手,道“客官,不是我不想卖给你,而是我不能卖给你啊!”
“那是为何,”元疏忆这回是真的不解了,“你qíng我愿的买卖,怎么还不成呢?”
“因为这东西,它也不是我的,它是别人拿来抵押的,这东西它是活契,过不久等它的主人筹到了钱还是要赎回去的。老小儿做了半辈子的生意,虽然看这物件稀罕,可也不能因为它毁了我辛苦经营大半辈子的铺子清誉啊,客官啊,您还是再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吧。”那掌柜的说完,就摇摇头继续算账,两鬓花白的发证明了他半辈子的沧桑。
元疏忆听着这掌柜的话,心里一动,试探着问道,“那来典当的人的模样您还记得吗?”
“当然。”掌柜的点头,满是皱纹的脸上轻轻泛出笑“老小儿在这地方开了大半辈子的当铺,第一次看见有人拿这样的宝贝来典当,当然会注意到了。不然他若是偷来的抢来的东西,那老小儿岂不是也成了帮凶了。那可是要订枷板的。”说着,那掌柜的摸摸自己花白的胡子,仔细看看元疏忆道“大概是与公子一般年轻俊俏的年轻后生。”
“他是不是拄着拐,腿脚不便?”元疏忆着急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