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骂得实在太难听,饶是孟亦萱早就习惯了忍气吞声,也咽不下这口气。她嘴笨,也不会吵架,根本骂不过金凤,但好歹她gān了这么多年苦活,也算是有把力气,金凤骂完后她气得直接扇了那老女人一巴掌,眼圈红红的,嘴唇抿得死死的,就是不愿把那委屈的泪淌下来。
金凤何曾被人扇过嘴巴子,何况还是她早就欺负惯了的孟亦萱,立马就泼妇发飙了。揪着孟亦萱就拳打脚踢,扯头发掐大腿拧脖子,什么手段都使上了。孟大海跛着一条腿去拉架,结果被金凤一巴掌呼倒,后脑勺磕到了chuáng边上,半天爬不起来。
打闹声惊动了老街上的街坊邻居,纷纷四下来围观,金凤揪扯着孟亦萱,也不嫌丢人,直接就当着围观众人的面不断打骂。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孟亦萱奋力抵抗,奈何自己细胳膊细腿,哪里打得过金凤这虎背熊腰的老女人。直到被打了三分多钟,金凤气喘吁吁打不动了,这场泼妇骂架才算结束。头发被扯得生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ròu,孟亦萱láng狈地坐在地上,却依旧倔qiáng地不曾流泪。
她默默爬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冷冷道:
“这三万块,我不会还的,打死也不会还!今日的屈rǔ我记住了,孟亦萱从此和你们孟家再无瓜葛!”
说罢,便收拾自己散落一地的东西,离开了孟家。
这一天,孟亦萱没敢回合租屋,打电话编了个借口,她晚上住进了快捷酒店。
洗完澡,她一点一点地处理自己的伤口,大多是青肿淤痕,也有一些擦破皮的地方,她不小心被金凤呼了一嘴巴,脸颊肿了起来,额角也撞破了,贴了个ok绷在上面。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咬着牙,捏紧了拳头。
第十天,孟亦萱倔着一口气没有还钱,但高利贷不理会她的怒气和倔qiáng。于是,她尝到了所谓高利贷催债的手段。她打扫卫生的大楼里,四处被人用红漆喷上了欠债还钱的字样,楼道里堆满了臭烘烘的垃圾,清扫用具直接被横着架在了窗户上。
同时,楼道里还贴上了好多a4纸,上面写着孟亦萱欠高利贷不还钱云云。即便孟亦萱费了全身的劲儿去清理这些纸和垃圾,收拾烂摊子,这件事依旧不可避免地传进了她清洁公司的老板耳中。
写字楼的白领们很生气,因为他们的办公环境被污染了,几家公司联合找清洁公司要说法。清洁公司其余员工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那些宣传的a4纸,很快,孟亦萱就láng狈地站在了老板面前。
“小孟啊,我们这里留不住你了。”老板没有破口大骂,但是一句话定下了她的去留。
第十一天,孟亦萱被解雇了。当天晚上她没有开机,也没有回合租屋,一个人在街上流làng,浑身又酸又臭,心中却麻木非常。三个放高利贷的男人继续跟着他,钱必须还,加倍地还。
晚间十点钟,三个男人还不离不弃地跟着她。孟亦萱的心好累,她不想再坚持了,不想再周旋了,不想再倔了。还了这笔钱,就算报答养祖母最后的恩qíng。从此以后,她与孟家恩断义绝。
孟亦萱从atm里取出了自己所有的存款,统共三万六千块,连带着她今天才结的工资和身上所有的钱,包在一张废报纸里,全部塞给了身后跟着她的那三个男人。
为首男人没有收钱后的喜悦,盯着孟亦萱叹了口气,道:
“妹子,哥几个也是没办法。山水常在,后会无期。”说罢,便领着两手下离去。那油头还频频回头看向孟亦萱,眼中满是“不舍”,结果被老大抽了后脑勺一巴掌,老老实实跟着走了。
孟亦萱麻木地站在人行道上,任四周人来人往,向她投来或鄙夷厌恶或好奇的眼神,她却仿佛无有所觉。
缓缓迈步,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三万块没了,钱却不是最重要的。她只觉得心里所剩无几的最后一点东西也被夺走了。什么也不剩了,空空dàngdàng,没有着落。
深夜十一点,她走不动了,驻足后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站在了食藏的门口。店内已经打烊,灯光昏暗,几个店员正在做着最后的清洁工作。她蹲在了店门口,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这一天几乎什么也没吃。
披头散发,浑身又脏又臭,脸上肿起一大块,额角还贴着ok绷。十月中旬,深夜的冷风chuī得单薄的她有些瑟瑟发抖。她抱紧膝盖,瘦削的她蹲在店门口,犹如一张薄纸片,几下就能被风chuī走。该怎么办,身上身无分文,这个样子她也不愿回出租屋,否则定然要把姐妹几个都吓到。今夜gān脆,就在这里蹲一夜吧,等明天大家都去上班了,她再溜回家,收拾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