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花询叹了一声,“那你要多保重。”
马车停在郊外,天色已经发亮。花岸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朝东边走。花询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摇了摇头:“走罢。”
此去西川,路途遥远,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花岸拨开糙丛,沿着灵气的指引,隐隐约约听见了叶笛的声音。她看着不远处的河边影影绰绰站着一抹白衣,河水静静流淌,日光微暖。
她站在白衣女子身后,等女子chuī奏完一首商周古乐才开口:“你说得很对,楚家人,真是我的命劫。”
“嗯。”
“此事了结,你为什么还要让她去酆都?”
女子回头,正是下落不明的花渡。
花渡看着湛蓝的晴空,飞鸟掠过,浅笑道:“我与她的事qíng还没结案,酆都之行她必须去。”转身对花岸一笑,“你与楚衍还有转机。花镜曾经告诉我天命不可违背,可我觉得今时不同往日,花询不就违背了天命吗?她去西川我会陪着,你无须担心。”
“你说仲辞与我还有转机,可qíng已被我除去,就算有什么转机,怕是……”
“当年花镜毁我qíng根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会长回来。但最终不还是长回来了吗?千年万年,对神仙对妖鬼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你等得。”
“我等得!”
花渡颔首:“只是,你舍弃你的得道之梦,成仙之路,奈何?”
“她能为我舍下生死,成仙梦有什么不可?”花岸抬起手,掌心的玉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三月之后,你入宫带楚衍走罢。”花渡的身影慢慢淡去,消失在原地,“此后你我缘分已尽,不期相见之日……”
天下大势,自古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人力所不能改变的,即使是帝王名将都无法真正永葆基业千秋万岁。冬日已至,楚氏江山却烽火遍地,萧墙祸起,尸骨bào于荒野无人收敛。打着复国旗号的吴王楚衡来势汹汹,不论他所讨伐的理由是否是真的,光凭借着无地起风波也能猜到,这大义终究在吴不在天。女帝纵然是登基之后稍有安抚,可大开杀戒也不少,本来就人心浮动不得而定,天子脚下的臣民纷纷活络了心思。谁都不想死,也没有人会关心龙椅上坐着谁,最重要的是谁能让他们活下去,活得更好。而女帝迎娶女一事,无疑是在这摇摇yù坠的累卵之顶加上了一击,有识之士都知道,恐怕这位女帝,成不了第二个武帝。
但是随即令人惊讶的是,据说女帝在丞相易临安的劝导下居然幡然醒悟,不但把祸国妖女花岸赶出了长安,之后还下令要把花岸逮捕归案,发下海陆文书。但女帝的一念之仁放走花岸之后,花岸却消声灭迹不见踪影,哪里还捉得到?随后因为战事原因,女帝搁置了找花岸的事qíng。
“废物!”楚衍yīn狠地扫掉堆叠在案头的竹简,怒道,“顾尚儒居然战死!朕要尔等何用?区区逆贼都能翻天了!尔等个个衣冠楚楚站在这里,不思报国,只会告诉朕这些无用的消息,废物!你们统统给朕去前线抗敌!不取楚衡狗头,你们就提头来见!”
一群王公大臣跪了一地,低着头没有人敢说半句话。朝堂之上,只有楚衍咬牙切齿的bào躁声。
“怎么都不说话?你们说啊!平常要你们说不是很能说吗?现在怎么都哑巴了?嗯?”楚衍一甩长袖,怒目而视。
大臣们把头低得更低:“臣等该死!”
“哈哈哈哈,该死?”楚衍拍案而起,“你们是该死!你们以为让楚衡入城,你们还能高枕无忧吗?亡国之臣,下场有几个好的?况且――”她yīn鸷的眸子扫过众人,冷笑道,“在楚衡还没有入长安之前,朕就可以把你们一个个抄家问斩,诛杀九族!”
“陛下,”易至直起身,拱手拜道,“如今兵临城下,主将被杀,还请陛下早做决定,撤离长安。”
楚衍死死盯着易至,qiáng忍着怒气,指着他道:“汝不殉国殉君,汝可自去!先祖有训,‘君王死社稷’。朕虽不肖,但这次若不能退敌,朕愿与长安共存亡!”
易至沉默了片刻,再次拱手加额,朗声道:“既然如此,臣愿为主帅,替陛下守这最后一城!”
“好!”楚衍大喜,“加封丞相为骠骑大将军、博阳侯,调集十万人马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