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散发着药味还混合着龙涎香,香烟袅袅从鎏金香炉里升起,扭曲散开,窗户严严实实地关着,关上大门,宛若把这里打造成了一个监牢。花询坐了片刻,顿感心惊ròu跳,背后寒气升起,安静的气氛令人发怵。
安静熟睡的花君侯似乎没有呼吸一般,蜡huáng的脸上两颊深陷,才半月没见,却觉得他病得奄奄一息了。鬓角花白越来越多,眉心纠结着,皱纹越来越多。花询看得有些惊心,怎么会病得如此严重?可她也不知消息,还真以为是偶感风寒。
她不安地轻手轻脚走到花君侯榻前,观察他的模样。好一会儿,没感觉到花君侯的呼吸,花询白着脸屈起食指去试探。
好在花君侯只是睡着了。花询松了一口气。
“父亲?”见花君侯似乎有转醒之意,花询忙端来汤药,跪在榻前,低声唤着花君侯。
“唔……”花君侯缓缓睁开了眼睛,眯着fèng,咳嗽了一声。
“父亲请进汤药。”等花君侯清醒了些,花询才进奉汤汁药水。
“问棠――”
花君侯喝过药,脸色好了不少,但似乎还是昏昏沉沉的:“你多久没见你外祖了?”
花询蹙眉,感觉奇怪,花君侯怎么突然关心起了外祖的事。
“你外祖前几日,升迁为龙骧将军……为父本该前去恭贺的……咳咳……”
花君侯闭上眼,灰白的胡须抖了抖,声音亮了不少:“可为父染病,去不得……不如,你替为父去河东一趟,如何?”
“父亲还在病中,儿臣理应侍奉膝下……”
摸不清这里面的关节,花君侯还在生病,花询此时离开花府,只怕让某些有心人有机可乘。若是为了恭贺外祖升迁,那大可派遣使臣去,并非必须她去。
“嗯,我儿有心了。”花君侯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你母亲过世后,你外祖一直不肯见为父派去的人,你若去,你外祖不会不见你的。”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问棠,花解语今晨向为父辞行时对为父说过一句话,要为父转告你。”
“解语有话要父亲转告儿臣?”这更蹊跷了,花渡要走不肯告知她,反而对花君侯有留言。
“安河郡主要成婚,河东离长安近,你可以顺道去长安……替为父献上贺礼。”
花询越听越糊涂。楚衍成婚她去恭贺是应该的,可为什么花渡要jiāo代花君侯这件事。思考着,一时间房间里沉寂下来。
“好了,你去罢。”花君侯摆摆手,让花询离开。
出了房门,花询回头去看门卫守着,关得紧紧的大门,满腹疑问。河东之行,不得不去。再说了,外祖升迁,对她想要做某些事,确实方便很多。她若离开花府,也不知躲在yīn暗中的魑魅魍魉会跑出来将花府弄得怎么个乌烟瘴气的。
花询感觉这些日子,她一定忽略了太多东西,才会觉得花府奇奇怪怪。
花渡不辞而别,让她深感不安。接触不多的外祖对花府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花询也不得而知。
三天后,花询的马车从花府大门缓缓驶出。
高阁之上,把玩着扇子的花晏站在一个穿着青衫的男人身边,感慨道:“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花询都会中,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坏了太子的大事。”
“是,先生。”花晏恭敬地收敛散漫,“如今花府上下,哪个敢不听我的话?只要太子需要,学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哼。你以为花府的人都听你的,你就了不得了么?”他转身走向楼梯,沉声道,“你父亲手里的财物,你知道在哪么?还有花府在朝中军中的势力,你也掌握了么?”
花晏跟在身后,毕恭毕敬地道:“先生教训得是。”
“虽说这调虎离山之计是老夫所设,可你父亲却没有按照我的意思把花询赶出去,反而让她去了河东。”
“去河东也无妨。虽顾龙骧升迁,可也不敢轻举妄动做出对太子不利的事qíng来。”花晏不屑道,“花询不过是一个外孙女,而且顾龙骧的子子孙孙那么多,哪顾得上一个花询。花询的母亲被害死,他还不是什么都不做?”
“顾崇这只老狐狸,这么多年一声不吭,别人官途起起落落,就他平步青云。花询这次去,我倒是觉得,顾崇不会轻易放她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