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简笔画粗糙的脸还是桑枝教人家的,这会儿看见让桑枝忍俊不禁,心里却好似裹了蜜。她几乎要憋不住脸上的笑容,十分艰难地低下头去遮住表qíng。亏得宫女们都不认识字,趁着众人不注意时桑枝扯下纸条,却想,素勒都不开心了。
她也不开心,皇贵妃不去请安,她也没有理由去坤宁宫。可是一想到皇后娘娘画这个脸时的表qíng,桑枝又忍不住笑弯了眉眼。唉,她沉沉叹气,暗想,该怎么名正言顺的去坤宁宫呢?
作者有话要说: 狗粮好吃吗【微笑】
☆、不眠
一墙之隔,却也只能望穿秋水。桑枝心内怏怏,只幸好她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大喜大悲,藏在心底的qíng绪纵然露在脸上,也终归是不大明显。然而那蚀骨入心的思念还是难以排解,桑枝便不免在无人时暗自幽幽叹气,倒比董鄂妃更幽怨。
承乾宫也不比过往门庭若市的热闹了。自从董鄂妃病重,各宫虽然也有来探访,但随着坤宁宫的势头起来,各宫到承乾宫也就渐渐来的少了。宫里人都知道承乾宫和坤宁宫向来明里暗里都不对付,如今见董鄂妃qíng势不大好,便连往日那些上门巴结的都不肯再来,真真一个门可罗雀。
不过唯有一人例外。钟粹宫的贞妃几乎每日都要前来拜访,有时甚至一天来两三次,早中晚都会过来。但也几乎每一次都会被董鄂妃拒之门外,这都快成承乾宫轶事了。桑枝不守承乾宫大门,到承乾宫半月有余也没见过贞妃,倒是听承乾宫宫女私底下嚼舌根知道这些。这日果不其然,一大早贞妃又前来拜访,宫女前来通报,董鄂妃照例不见。然而午膳时分,宫女又来报,董鄂妃面无表qíng丢两个字,“不见。”
这就不免让桑枝暗自惊奇了。她想,董鄂妃对贞妃的态度可真奇怪,要说这后宫里最可能和董鄂妃站成一条线的人,那必然非贞妃莫属。看看人家贞妃的态度,要和董鄂妃搞好关系的决心那么明显,倒是董鄂妃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不拉拢就算了,这还摆明往外推。桑枝不由得想到贞妃的暧昧态度,便猜测道,难道董鄂妃知道贞妃的心思吗?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就凭贞妃在董鄂妃面前那副乖巧谨慎的模样,就算董鄂妃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也很难想到这方面去吧?主要她觉得就凭当初皇后那个迟钝劲儿,想都不敢往磨镜这方面想,和皇后同样身为皇帝的女人且深受皇帝宠爱的董鄂妃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不过董鄂妃的事,她也懒得多想。桑枝现在考量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想办法快点见到她的心上人,第二件就是要去储秀宫探探qíng况。两件事相比之下,还是第二件事更重要些,毕竟这阵子一直知道坤宁宫在接待命妇们,而她这边竟然还没有找到好机会去储秀宫。
在承乾宫她也没什么事,毕竟本来承乾宫的宫女都各司其职,多出一个她也没人使唤。桑枝闲着没事,正好趁机跟不当值的宫女聊天,打探承乾宫底层宫女的管理qíng况。她不肯放弃任何角落,越是不起眼的她越是上心,尤其是诸如守门吏这类见人最多却最不被重视的人――往往越是不起眼在关键时刻才越致命,她以史为鉴深以为然。半个多月下来,收效竟然颇为可观。她本就已经是下层宫人眼中的风云人物,几经跌宕起伏如今依然屹立不倒,自然令众人心生敬畏,大家已经不再简单地认为是因为她的“幸运”――幸运必然是要有的,但幸运不会永远只光顾一个人,因此宫里奴才都觉得桑枝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但宫里谁又没个城府呢?各得其所罢了,如今见桑枝待人依然温和,因而心中对她多少有些掺杂着妒羡的好感。但桑枝相信,日久见人心。就如同董鄂妃博得举宫上下的好名声,宫里的奴才其实很容易被收买拉拢。或许以桑枝的身份做起来困难要大些,但如果换成皇后的话,只怕效果要远甚于董鄂妃。而且她于这些宫人本就心怀怜悯之qíng,无论有怎样的利益纠葛也多与这些宫人无gān,因此对待宫人们,桑枝大约是可以摸着良心说话的。
很快即将夜幕降临,一天下来,桑枝从奴才们口中打探自己想要的东西,倒也无暇多想念皇后。不过这会儿空下来,就不免怅然:又一天,又没有见到皇后。
她qíng难自已地走到承乾宫门口,眼前却只有厚重的红墙灰瓦,被重重包裹在宫墙之内的坤宁宫远远地只能看到凸出的飞檐斗拱。然而就是那堪堪露出的飞檐,也点燃了桑枝的思念之qíng。她倚在承乾宫宫门内侧的墙上,怔怔的望着那飞檐。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姐姐可曾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