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卢有邻奋不顾身,弯了一生的脊背在此刻挺得笔直,将明皇护在身后,惨叫声掩盖在爆竹响中,并未传远。李迅亦想都不想,在那个刺客还要再战之际,合身铺上,才缓解燃眉之急。拓跋益阳抽刀上千,和李迅合力将刺客格杀当场。李迅满身láng藉,咳嗽着和拓跋一前一后护卫住明皇。明皇慌乱中还把梁贵妃拢着,生怕她受到半点伤害。
在此乱局之中,郎怀一脚踢翻面前的桌案,将明达护在身后。敌我悬殊太过明显,李迁显然务求一击必中,先以舞马勾起明皇心事降了心防,再行刺杀,连带满朝文武也不放过,端的毒辣好阳谋!
李迁的这些死士训练有素,可怜卢公武乔数年不惹腥臊,却是最先惨死的。郎怀不敢再多耽搁,掏出陶哨chuī起。她做了几个手势,兰君竹君均从腰间取出藏着的软剑来,护着明达夺路而逃。
明达不多恋战,只紧握了下郎怀掌心,紫色的身影趁着还未合围,迅速消失于远处。郎怀振奋心神,拔剑出鞘,迅速奔向御阶,护卫着明皇李迅等人退入含元殿。
“虎贲何在!”爆竹声渐渐消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郎怀bào喝一声,金吾卫中顿时有士兵以紫带束臂,结起兵阵来,在明皇身前稳步退后。
李迁由死士护卫着,缓缓退后。很快一身铠甲,端坐马上。含元殿的大门缓缓关闭,李迁冷笑一声,道:“进攻!”
第115章 明宫徒留儿郎血(九)
方才李迅那般扑上去撕打,果真受伤不轻,胸襟的衣衫尽是淋漓鲜血。他也顾不得裹伤,拿了把趁手的长剑,一副宁战死不投降的架势。
郎怀倒提着纯钧剑,对还在发愣的明皇道:“陛下,淮王谋逆,请陛下速速决断!”
如今还在含元殿内的,不过是些文臣,但他们竟大都毫不畏惧,兵器不够连带着烛台都被拔掉蜡烛,拿在手里打算做最后的拼搏。谢璧谢珏兄弟俩甚至脱去外袍,撸开袖管,站在宫门口,半步不退。
郎怀见明皇毫无反应,不由提高声音:“殿下,还请您做主。”
李迅面色惨白,说话都带着颤声,道:“沐公,全靠你了。”
郎怀点点头,跪在明皇身前,也不顾他能听明白几分,道:“陛下,臣会死守含元殿,以待援军。”
说罢,郎怀站起身来,走到李迅身边。众人皆道她是要秘语,谁知她手起剑落,竟斩杀了一同逃进来的卢衷。
“此人早已归附淮王,留不得。”她说罢,看了看殿内,找不到袁玄洪的踪迹,只得低声道:“殿下,可还撑得住?”
陶钧已经在为李迅搭脉,凝眉微微摇头。李迅哪里不知伤口血色透着的红十分古怪?只当此大局,自然勉力朗声道:“本宫无碍!请沐公平息祸乱,斩杀逆贼!”
郎怀握紧他的手,道:“殿下务必撑住,臣去了。”
外面喊杀声起,她着手安排入金吾卫队四百名虎贲校尉已经趁着夜色结阵护卫起含元殿。这些人根本不是此次募兵的新兵,而是郎怀费尽心机从征西军旧部中抽调的百战之师。此刻短兵相接,郎怀自信撑得到早已备好的驰援。
她走出大殿,接过一名校尉递上的轻甲,迅速整装。如今擒贼先擒王,非得杀了李迁才是。
“郎怀,你不必负隅顽抗!我劝你早早退开,免得多造杀孽!”李迁挥挥手示意部下略停,由着侍卫牵马往前走了走。大局将定,他指了指东宫的方向,那里已然起了火光。“看,本王已得手,如今天下唾手可得!良禽择木而栖,郎怀,你是聪明人,难道非得逆流么?”
说话间一队黑衣死士由塔坨荼带着从后军中迅速奔向前方,手中拿着些奇怪的物事。李迁志得意满,大笑道:“你认不出这是什么?待此物一炸,六弟和我一前一后,你如何翻覆?”
郎怀面色大变,喝道:“退!”
然而已经迟了,黑衣人点了引线,含元殿前后两个大门几乎同时巨响,木屑横飞,大火顿。
几个校尉拿命换命,将郎怀牢牢护在身下。等郎怀从尸体里爬出来,这几个人已经面目全非了。郎怀咳嗽两声,呕出大股的鲜血,心下忽而一紧,茫然四顾,有些慌神。
这两声巨响终于让明皇醒过神来,他很快镇定,问:“何人统军?”
李迅看了看烟尘中已经破碎的大门,qiáng撑着道:“父皇,沐公在外抵抗,已经发了令箭示警,尉迟统领会很快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