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才落,明达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只见她语气惊慌,“怀哥哥,不准这么说!”
郎怀轻轻拿下明达的手,安慰她道:“现在怕什么,我如今在御林军中供职在这长安城中哪里会有什么事啊。”
明达一想,也是。她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郎怀左眉上的疤,问她道:“怀哥哥,这是怎么伤着的?”
郎怀拿手比划了比划,道:“那是当时攻打王城,被伦铜冷箭所伤。不过不算要害,当时没顾上裹伤,就留了个疤。”
明达不由得摸了摸,只觉手下皮肤凹凸不平,又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幼童,红了脸缩回手,道:“怀哥哥,你早些休息吧。过几日我再来看看你,给你带些宫中的点心。”
“也好。陶钧,跟着送回去,等她们进了未央居再回来禀报。”门外陶钧诺了一声,明达起身,有些慌张地行了个礼,匆匆而去。
郎怀不明所以,却也懒得多想。她拾起方才放下的兵书,继续看得津津有味。
第18章 最惊羡,满长安(三)
安西四镇屯军进行顺利,明皇对此大为满意。这日天气已寒,罢朝之后,明皇带了卢有邻,也不作声,往御林军的校场去了。
郎怀今日才销假回军,恰好赶上了御林军冬狩之前的比武。大统领韦谦易虽说是她舅伯兼师父,但对她依旧严苛。
“虽说你才病好,但若想把上骑都尉做得踏实,今日大比,可得用心。”韦谦易也没说亲自考校,安排亲兵给她了个编号,就坐在椅子上,吃茶观看。
自己舅伯的脾气,郎怀岂能不知道?她老老实实唱诺,在一旁问清楚大比的规矩,就站在下边儿候着上场。这两月的修养,郎怀清瘦许多。但她站在那里,真如松柏岿然不动。
轮到郎怀上场,她也不多礼。只是将御赐的纯钧剑绑缚腰间,拿出自己惯用的藏泉枪,和对手比划了个请。场上顿时响起兵刃碰撞的声音,只见那位将军拿着长板斧,对着郎怀狠砸。他一开始还怕郎怀用剑,若是伤了御赐宝剑可是大罪。如今却放开了手脚,将自己刚猛的斧法使将出去,根本不理会郎怀的身份。
郎怀叫了声好,足尖轻点,边退边挡。杆上传来大力,直击得郎怀虎口一震,几乎差点握不住藏泉。她心下敬佩,但也不含糊。藏泉如游龙一般,或刺或点,打得对手手忙脚乱。后来那位将军发了狠劲儿,直把板斧飞了出去,劲风狠绝,若是击中只怕断骨都是轻伤。
却见郎怀脚下一错,四两拨千斤,藏泉枪尖点了板斧的斧背上,她整个人从斧下划过,变招奇快,以尾扫过对手的咽喉。那位将军知道郎怀最后没以枪尖比划,给足了自己面子,慡快认了输,捡起自己的板斧,两人相视一笑,粗声道:“我拓跋最佩服英雄,郎都尉,回头请你喝酒!”
“不是烈酒我不喝。”郎怀算是应承下来,和书记官确认后,下了台。
远远的亭子里,明皇捻须笑道:“这孩子,倒是真把朕的儿子比划下去。锋芒毕露,却知道分寸。有邻,你看呢?”
“您说笑了,老奴怎么看得出?”卢有邻难得见明皇这般开怀,他约莫能猜出明皇的心思,稍稍提醒道:“不过郎都尉来年也就十八,听说还未定亲。长安城中想嫁给郎都尉的,可是不少呢。”
明皇自然知道卢有邻这番话指的是谁,想了想,道:“男子晚些也不妨事,不过固城也十七,不能再耽搁了。你给朕留心留心合适的孩子,最好寻个文质彬彬的。”
这话便绝了郎怀成为驸马的可能,卢有邻应了一声,顺着明皇眼神看去,校场上杀伐再起。
郎怀稳稳坐在马背上,双手握着藏泉,只两个回合,就将对手挑落下马。而她自己却连气都不曾喘,只小腿用力,战马就停了下来。裴庆这时候打马而出,对郎怀道:“本将御林军领军卫右副领裴庆,还请郎都尉不吝赐教。”
郎怀眯了眼睛,只道:“好说。”
裴庆看出来郎怀不好惹,但他身为裴家人,自然对这个夺取沐公世子的人恨之入骨。校场大比,便是打死她,明皇也只能治他出手没轻重的罪过,因而将暗器备好,只等今日除去这个祸患。
他出手不容qíng,长柄陌刀直往郎怀要害招呼。郎怀避开几招,火气也上来了,再不留qíng,只把战场上杀人的气势拿出了一半,就让裴庆难以招架。十来回合后,郎怀一个虚招,更打落了裴庆的兵器。按理,裴庆这便是输了。哪知道他器量狭小至此,一扬手,便把袖箭全都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