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我去网上图书馆借阅几本书。”
“嗯。”
“睡吧。”
“嗯。”
“薄小猫?”
“嗯。”
赵清阁低头看她,薄珏呼呼地睡着,鼻腔里时不时地嗯嗯两句,当作回答。
赵清阁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下巴抵在她发顶上,也闭上了眼睛。
无所事事的薄珏窝在赵清阁怀里在宿舍看了一下午的书,晚上倒是出去吃了,在房里闷久了憋得慌,吃饭的时候赵清阁不小心摔了一个勺子,捡碎片被割破了手指,流了点血。
她见到血莫名地心里开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林笺一直在忙活些什么么?”晚上两人都坐在chuáng上的时候,赵清阁提起了这个久远的话题,“其实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只是走了点可能有点危险的灰色地带,在没有那么信任你之前,不敢跟你说。”
薄珏盘着腿正襟危坐,该正经的时候绝对不贫嘴:“你说。”
“林笺她一直不肯结契,一部分原因是她当时在学校,不太像一个‘正统’的天宿人,和其他同学都不合群,自然没有合适的伴侣结契,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觉得天宿人太奇怪了,史书上又讳莫如深,她想知道结契的起源乃至天宿人的起源。其他星球有完整的生物进化链,唯独我们,仿佛是凭空蹦出来的。”
“我是从苏醒那一天就认识她的,她当时在去壁空的机舱上就坐在我旁边。我这个人不太热qíng,你知道的,第一年以来保持着如果看到有人欺负她我会帮忙,她买个糖回报我的jiāoqíng,感qíng不深。二年级的一个周末,她约我去她宿舍——说正事呢,晚点儿再酸,乖——给我展示了在宿舍鼓捣的一系列装备,我喜欢有特长的人,尤其是聪明人。她把她正在研究的事qíng告诉我,我和她不谋而合,从此彻底成了知己,说是为了帮她,但我心中也有此意。”
“我开始频繁搜集各种各样的资料,无论是纸质版的古籍、现当代名家著作,还是网上的谣传,五花八门,真假筛选便要废去大半功夫,很多都是做无用功,不过花了近十年时间,总算是略有收获,给窥豹提供了一根小管子。”
“我发现了好几个时间节点是很奇怪的。一是在星历前300年左右,那时候的史料基本等于没有,但我从一本很古老的书上发现,那时候正好是天宿人出现的时候,那时候天宿人的平均寿命非常短,根本不是现在科学研究表明的300年左右,最多几十年,便报废——不,这个词不太准确,就离开人世了;而是星历元年左右,也就是开国元帅建国的时候,是天宿人发展到最鼎盛的时候,还是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天宿人寿命的两极分化非常严重,短者十几年,长者600年,史书记载元帅是在成人510年去世的,我听历史博物馆的焦群馆长无意中说起过,以前的天宿人结契其实是要杀死对方才能发育,契主献上一半灵魂,契子付出自由、尊严和地位,两人共享一个人的生命,后来慢慢地有了改变,第一个契子在成人仪式后活了下来,而后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无数个。也就是第三个时间节点,公元900年左右,所有的一切都踏上了正轨,政治、经济、教育都在蓬勃的发展,天宿人的平均寿命保持在300年,2000年过去,我们的国家除了更qiáng大,契子的地位一直在稳步上升外,没有再发生大的改变了。”
薄珏直觉还没完,问:“所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出来?”
“我先前在昴宿星受到了一个启发,还是你告诉我的。古早的时候,我们的一生,像是一套被设定好的程序,苏醒、结契、发育、战斗、战死,赢的人在战死那天回到净化池,输的人在成人仪式那天回到净化池,所有人回炉重造。优胜劣汰,选中的胜利者最后也逃不过战死沙场的命运。”赵清阁轻轻地说,“直到某一天,有一个‘叛逆者’因为杀死自己心爱之人,内心埋下了深深的仇恨,一个又一个的人恨着设定他们程序的人,他们团结在一起,韬光隐晦、步步维艰,共同推翻了设定程序的人。但是人死了,程序还在运行,他们依旧要杀死自己心爱之人,因为qíng难自禁,难自禁的后果便是失去理智痛下杀手。在一次又一次痛失所爱之后,他们扛着死死压在肩头的程序艰难地进化了,用一种近乎惨烈的献祭的方式将爱人留了下来。一直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