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月曾偷偷与张婆子说过,林芷岚静深人静之时自己躲起来哭,面对着白日qiáng装坚qiáng的主家娘子,张婆子时时与大儿子张放说,得人因果千年记,家里的事自有张婆子帮着,外头的生意让张放盯紧些,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咱们家啊,高个子自然是小爷了,奴家算算这日子,小爷怕是不日便要回来了。”张婆子宽慰道。
林芷岚听多了这样的话,虽然明知道越是拖下去希望越是渺茫,但她依然任xing地相信这样笨拙的安慰,每一日起身之时都会给自己打气,给自己催眠。
洗漱之后,林芷岚没什么胃口,没用早饭直接去了花厅,管家婆子们恭恭敬敬地垂手道了声“万安”,便静等着林芷岚分派任务。
内宅的事,王诚这样的门房是不知道的,他只是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等待着日出。
幽静的小路,突然被细细急急的脚步声打断,王诚敏感地望过去,却见是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过来,走得近些,发现这人有些面熟,可是想了很久,也想不出这人是谁。
“王诚小弟,快,快去找管家!”来人赶路着急,脸微红,满头是汗,但这些他都顾不得了。
“你?你是王斌大哥?!你不是随刑先生去襄阳了么?”王诚大惊,忙将王斌引进门内。
“我受小爷之命,送家书回来,你快去禀报,别误了大事。”王斌接过王诚递来的水,一口喝gān了。
“大哥你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去。”
王诚拔腿就往管家小院里跑,可是管家今日也去了花厅,王诚一拍大腿,往二门奔去,被管二门的婆子拦住了。
“你这小子懂不懂规矩,这内院也是你能进的!”婆子大骂道。
王诚以往是最怕这些婆子的,可是这回他端得是理直气壮,大声道:“官人派人寄家书回来了,你要是拦着我,回头看娘子怎么收拾你!”
“小爷?咱们家的小爷?!”婆子闻言大惊。
在王家别院,兴元府来的人叫王子墨小爷,其他的奴仆则叫官人,但这两个称咱大家都清楚,绝对不会弄错人。
“正是,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快往里面禀啊,耽误了事,你我都吃罪不起啊。”
王诚急得团团转,他后悔刚才没问清楚官人是死是活,带了家书回来,也许是活着,也许是临终遗言,谁说的准呢。
婆子的脸“唰”的一下紧张起来,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转身向花厅小跑。
“今日就到这里,有什么事,与张婆婆说。”林芷岚淡淡地说道。
“是。”一众婆子福了福身。
这时,那二门的婆子突然闯进花厅,张婆子见了眉头紧了紧,这婆子也是从兴元府来的,乡里乡亲的,到嘴的斥责就这么转了一圈没有及时说出口。
“娘子,大事,大事!”
“咋咋乎乎做什么,有事好好禀。”管家不悦道。
“娘子,小爷差人寄家书回来了!娘子大喜啊!”
那婆子语无伦次,看起来比林芷岚更盼着王子墨回来,这个心愿,何尝不是兴元府这些人的共同心愿。他们在盐官县无根无基,能依靠的只有王子墨,如果王子墨回不来,他们在王家的地位就尴尬了。
原本神qíng疲惫的林芷岚听了这话,一下子惊地站了起来,而花厅里的人无不惊讶万分。这烽火连天,失联多时,谁都不报希望了,可万万没想到,王子墨居然传来了消息。
“还不快去传!”张婆子见林芷岚已经惊呆了,只得自己开口提醒。
别院有些大,虽然所有通报传信的人都是奔跑的,但一来一回还是需要些时间。花厅里震惊过后,jiāo谈声越来越大,而林芷岚,则是一直呆呆地站着,眼睛直愣愣看向门外,手中的帕子被紧紧捏着,上头的莲花已经走样了。
终于,在千盼万盼之中,王斌走了进来,花厅里顿时鸦雀无声,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王斌是王启年的人,规矩很好,站在很远处行了礼,低着头说道:“娘子,小爷派小的给您送信。”
这时的林芷岚,已经回过神来,由张婆子扶着坐在主位上,她见王斌神色镇定,自己的心也就镇定了,客气地说道:“你辛苦了,先且留了留,待我看了信再问你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