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按资历领了个小管事,他对王行恩最近的表现很不满,两人虽然共事已久,但地位已不同,赵六还没资格当面指责王行恩,他只能找张放反映qíng况。
“魑魅魍魉而已,无妨。小爷又寄了家书回来,说是已到扬州,你们再忍忍,小爷回来后,想是大伙儿的差事都得挪一挪了。”相处下来,张放觉得赵六是个本份的人,gān活勤快,又不多嘴,便给他透了些风声。
赵六闻言,不由脸色一变,担忧地问道:“张掌柜的意思……”
“我的意思?呵呵,我可不是做主的人,咱们这一大家子,真正做主的只有小爷!别看小爷年纪轻,这生意场上的道道,就是我爹都比不上,人jīng啊,谁能瞒过她。”
张不才对王子墨很服气,放在张放这边,就成了崇拜,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其他的不论,在生意上,在账面上,张放知道自己也许这辈子都赶不上王子墨。
赵六得了信,心里忐忑地去安抚众人,只是再看王行恩的时候,眼神却是变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事,早就被人所知,大伙儿不说罢了,有些是怕事的,有些是吃罪不起的,有些是同流合污的,有些是没地方说的,各有各的心思,但在那人眼里,还以为自己行事滴水不漏呢,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王子墨的第二封来信,让所有人都吃了定心丸,准备的势头越发的高涨了,就是林芷岚没想到没吩咐的,下人们也自觉自发办了,回头禀报得了脸,王子墨回来必有重赏。
这日,别院的大门被敲开了,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头虽老,但一看就知道是上等人,穿着一丝不苟,背有些躬,但眼睛很有神彩,后头又跟了不少人赶车,王诚一看,好家伙,整整八车的礼。
“老人家,请问您找谁?”王诚作揖,客气地问道。
“叫王顺出来。”老头淡淡地说道。
王顺?管家!直呼管家其名,这老头是谁啊!
“还请老人家在门房用茶,小的这就去通禀。”
大户人家看门的叫门房,原因是大门处设有门房,就是后世的传达室,专门接待一些还算尊贵又陌生的客人,若是寻常人,只能在门外等着,若是熟识的,则引去一进堂厅奉茶。
王诚看在那八车礼物的面上,给这个有些高傲的老人家端了碗凉茶,然后才去寻管家王顺。
王诚的传话让王顺纳闷,既然对方托大,他百忙之中倒是要会上一会,毕竟这别院的客人太少了,接待一个人全当是聊天解闷了。
只是当王顺看到老头之时,脸上的表qíng马上变得谦卑恭敬,踩着小碎步躬着腰,还没到老头跟前便已经叫出声:“爹,大热天的,您怎么来了,有事唤儿子过去便是了。”
“我奉了二老爷的吩咐,给小二少爷与娘子送些东西,你让人将外头的车赶进去。”
“哟,二老爷可真心疼小二少爷,人还没回来呢,东西就过来了。”王顺见整整八车,再看礼单,不由咂舌。
“当初让你来这边,你还老大不qíng愿,如何,你老子老糊涂了么?”老头抬头四十五度,也不怕烈日闪了眼。
“爹,这都是什么猴年马月的事了,您还记着呢。”王顺腆着脸,拍起了马屁:“爹,您是王家的大管家,比得上半个主子,您说的话怎会有错。这边挺好的,清净,不用整日斗来斗去,只是娘子忒厉害些,当差不易啊。”
那时林芷岚发落下人,王顺其实有找到他爹王福,想调回王家庄,被王福打发回来的。爹靠不上,王顺只能夹起尾巴做人,想想他身为大管家的儿子,从小吃用都和少爷们差不多,如今这般小心谨慎当差,却是很不容易。
“娘子厉害?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厉害到哪里去,名声不要了么?你可知道,那个将要回来的小二少爷,才是个厉害人物。这王家啊,邪气,如今大房起来了,有得斗呢,你只管在这边尽力尽力伺候主子,别的事你莫要理会。二少爷没了,二房的家业只能给小二少爷,以她的手段,你往后的体面,怕是我这个老爹都比不过。”
王福是王启年最忠心的心腹,很多事外头人不知道,他却了若指掌,知道的多,判断也就越发jīng准,再加上几十年当差的阅历,王顺对王福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虽然王顺对那个“臭名昭著”的私生子并没有太多尊敬,但林芷岚的手段他尝过,如今老爹特意关照,他怎会不明白自己往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