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岚登时脑中警铃大作,心想不会是整走了鲍二爷,又来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爷的吧。
那个什么爷,出了馄饨店,便向身边跟随的小厮问道:“那便是王娘子?”
“回三爷的话,她便是王公子的结发妻子,错不了。”小厮答道。
被称为三爷的人,微微点头,林芷岚脸上的那道疤,他是看到的,不会错的,只是林芷岚风华的容貌,倒是让三爷很是惊讶。三爷从小阅女无数,眼光自然挑剔,虽然林芷岚并不刻意打扮,但她身上那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气质,还??让三爷觉得独一无二。
对的,就是独一无二,身虽贱,然骨藏傲气,如凌寒红梅般的孤傲,却在一片雪白的衬托下,奔放盛开。
“三哥,大哥来信让我们照看王娘子,这事如何处置?”另一个年龄略小的男子问道。
“此乃奇女子,若是施舍,她必不肯接受,我观铺子生意极好,不若让她就这么过吧,咱们不必打扰。”三爷想了想,说道:“蒋成,你去将馄饨店对面的那家布庄盘下来,往后你在店里当伙计,时时关注,若有事,立刻来报。”
“三爷,小的怎么也能做个掌柜啊~”唤名蒋成的小厮不乐意地说道。
“差事办得好,爷自会升你做掌柜。”三爷拿着装点门面的扇子,轻轻敲在蒋成头上,然后“唰”的一下展开扇面,在寒风呼啸之中,扇着扇子潇洒离去。
我的爷,您不冷啊~
过了午市,铺子里便清闲下来,林芷岚坐在柜台里,思考着三爷那眼神的含义,这并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被吓怕了。
“嘶~”
马儿嘶叫,东市大街上突然奔驰着一辆颇为高档的马车,让得行人驻足而视。马车,在这年头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拥有的,高档的马车更是身份的象征,这辆马车,如果出现在西市大街,没有谁会觉得奇怪,然而出现在东市大街,可教围观人群觉得纳闷。
在众人的注视下,马车停在了馄饨铺子门口,赵六闻声而出,发现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两人腰间勒着白绫,妇人头上还戴着绫花,赵六一眼便知这两人家中正在办丧事。
难道是为丧事席面订馄饨的?这生意他们铺子还真没做过呢!
赵六一边想,一边上前迎道:“客官有礼,不知客官来此,所为何事?”
管事扫了扫赵六,问道:“你家娘子可在店中?”
“正在店中,客官里面请。”赵六躬腰相迎,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两人进入店内,见到林芷岚,忙上前行礼道:“小的王家外院管事王贤,奴家王家外院婆子李氏,见过娘子。”
王家庄来的?王家的人!
林芷岚回礼,但见两人身上带孝,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娘子,可否寻个清静之地借一步说话?”王贤问道。
“你们请随我来。”虽然对王家没任何好印象,但两人戴孝而来,林芷岚猜想怕是报丧,而王家会有丧事,除了老太爷与老夫人,那便只是王子砚了,林芷岚的心砰砰跳得极重,她觉得王子砚的可能xing极大。
到了后室,王贤与柳氏突然面有戚戚之色,王贤上前悲痛地说道:“娘子,我家二少爷没了!”
果然,不出所料,只是林芷岚听到这个确切的消息,脑中一片空白,这不是有心理准备就能缓解的震惊。
王子砚是谁,王子墨的亲大哥,从小待王子墨亲厚,那是个多么仁厚之人啊,年纪轻轻的,居然就没了!
林芷岚怔怔地看着面前两人悲痛大哭,她没有发现自己的视线逐渐模糊,哆嗦着嘴唇,沙哑地问道:“几时的事,怎么如此突然?”
“去年冬天,二少爷大病一场,开了chūn,虽然病愈了,但身子大不如前。今年一入秋,二少爷又病倒了,这一病……”王贤哽咽着,说道:“这半月,二少爷一直昏迷,昨儿五更醒了,匆匆jiāo待了后事,便去了。”
林芷岚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去年冬天,王子砚为了救王子墨与自己,才病倒的,后来听说王子砚身子好了,王子墨高兴得一宿没睡。再后来,王子墨出事,王子砚还送来了银子,谁想这才多少光景,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如果让王子墨知道王子砚是因为她而身子彻底垮了,不知道她得有多伤心与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