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和我说了,打算在昌进侯或者金陵谢家为你求得个亲事,等孝期满了就完婚,不知你意下如何?”郎怀口中这般说道,心下不以为然——不过是实打实的联姻,郎忭人品低劣,当真是配不上人家的女子。
这却是郎忭没料到的,昌进侯尉迟安也是朝中大员,谢家是几百年的大家族,各地都有他们家的子弟为官,苏州节度使便是谢家如今的族长谢璧。这可比当初和卢公家定的亲事更为高贵。郎忭难得露出个感激的神色,道:“都凭长兄做主。”不论哪一家,都足够他在长安城横着再走几十年,可比依靠郎怀好得多。
郎怀哪里看不出他那点心思,心下鄙夷,面上依旧淡淡的,道:“无论是谁家女子,你如今的行为可得改改。今日起,不得再去平康坊。西市的那些地方,我会派人挨个知会,哪个敢让沐公府二爷上门,仔细我亲自去寻晦气。明日中秋,待过了团圆节,你好生去族学读书。便是拿不了功名,也该学着修身养xing。”
“至于先前爹爹为你说的兵部的职位,等你孝期满了,到底如何也未可知。”郎怀见陶钧在门外比划了个手势,知道有事,便赶紧说完:“你先前管着商行,将来学些东西也可继续。不过以后每月按量给你月钱,一月五百两。多余的,未有我的允许,账房一分也不准给支。”
郎怀说罢就走,留下郎忭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扑上去撕碎她。
本以为郎怀为他说亲,郎忭还有些感动。谁料想这人不但不准他寻快活,还断了他的财路。五百两?不过是他买个礼物讨美人欢心的花费,如今要用一月?
郎忭砸了杯子,过了盏茶功夫,才气哼哼出门。然而郎怀言出必践,只要他出府,就有两个家将跟着他,名为护卫,实则监视。
郎忭一气之下,gān脆转身回府,进屋关门,呼呼大睡起来。
“爷,淮王派了人来递帖子。”陶钧双手奉上烫金的信封,郎怀笑道:“这位殿下也是可笑,总觉得我会倒戈于他。”
撕开封口,郎怀边看边走,摇着头对陶钧道:“你去回送信的人,就说殿下几次相邀,我不敢不应。请殿下放心,明日我定当准时到达。”
李迁竟然不去参加宫中宴席,也要请她一叙,此中缘由郎怀一想就懂。陶钧去回话,她已然到了小院,听得里面传出一阵笑声来。
“说些什么呢?”郎怀负手进去,见明达笑作一团,郎恒则红透了脸,还以为她拿郎恒打趣。
“我笑恒儿,居然一点酒量都没,才一杯甜酒,就成这般模样。”明达边说边吩咐璃儿去取醒酒汤,郎恒迷迷糊糊,也没发觉郎怀到了,把胳膊当成枕头,趴着就睡。
郎怀摇头,吩咐人送他回房,道:“你明知他还是个孩子,真是……”
“我哪里知晓你家三爷是这等酒量?老大千杯不醉,老二流连花丛想来也是海量,偏偏小的这般不中用。”明达捂着肚子,一旁的兰君竹君明显也在憋着笑意,看来郎恒憨态可掬的模样,是着实可爱吧。
等她笑够了,郎怀才跟她说了李迁下帖的事qíng。“左右躲不过,明日我会他一会。”郎怀牵着她的手进了内屋。抬眼看去,许久没回来,和以前的摆设并无二致,无非是墙上少了纯钧藏泉。
“是躲不掉。”明达见身边再无旁人,转身勾着郎怀脖颈,道:“那你可别太晚回来,爹爹最多留我到酉时,我就在这儿等着你,然后一起去奶奶那儿,陪娘亲还有奶奶赏月。”
郎怀笑着应下,道:“你四哥约在申时,怎么着都足够。”说罢,她忍不住啄了口明达的樱唇,低声道:“喝了多少?”
“就两杯。”明达撒着娇,道:“阿兰姐姐跟你一个脾xing,看得可严了。”
八月十五,韦氏自香积寺回来。沐公府因着孝期不得大肆庆祝,只得备好晚膳,待一家团聚后赏月。郎怀先送了明达入宫,而后带着备下的胡饼,亲自送到路老三拓拔益阳魏灵芝唐飞彦几人府上,都略坐坐才走。
及至申时,她身边只跟着陶钧,到了淮王府外。远远瞧着李迁立在门内,竟是在等她。
郎怀不着急,等到了门外才装作未曾看到,翻身落马,装作惶恐:“劳烦殿下亲迎,实在折煞了。”
“沐公哪里话?今日终于得了空隙一聚,我实在难耐,在这里等你片刻而已,就是登上一天半月,亦心甘qíng愿。”李迁着意结jiāo,下人们自然躬身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