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愿领所部,拔出这些据点。”林先抢先请命,这可是稳打稳拿得下的军功。
薛华看了看他,道:“准。”
回到自己的营帐,路老三听说之后,纳闷:“阿怀,你怎么不请命呢?”
“这么热的天,那三个小城相距太远,划不着。”郎怀抹了抹额头汗水,道:“让传令官传令,夜里好生歇息,明日白日不行军,戌时准时拔营。”
“是!”路老三应了一声,跑去安排。这样倒好,白日太热,他都要晒脱皮了。
回到自己的营帐,郎怀才彻底松弛下来。这一趟可折腾得不行,浑身粘糊糊的。陶钧早就准备好了热水,送上些许吃食,才告了退在帐外候着。
郎怀放松下来,对竹君道:“热坏了吧?”
竹君点点头,嘴里还叼着口葡萄,含糊道:“可不是?爷,您可不能再这么捂着了,长安带来的透纱我给您裁了贴身的,又做了两件外袍。”
“这……”
“您就穿着吧,”竹君手下不含糊,掀开郎怀的衣服,拿着热巾替他擦着后背,“看这后背的痱子,都要流脓了!”
郎怀被她一下子擦得生疼,不由得缩缩脖子,笑道:“我为将,怎可这般孱弱?”
“爷,你这不是孱弱。”竹君换上兑了汤药的布斤,这次却是轻手按拭,口中却不停:“不然只怕过些日子,您这衣服就要透血了。”
郎怀沉默片刻,笑了笑,道:“好,依你。”
主仆二人麻利擦完,郎怀果真听话,换上崭新的小衣中衣,罩上雨后天晴色的纱袍。竹君给他用纱帽束发,自己看了看,道:“还是这般好看。”
“皮囊而已。”郎怀扭了扭后脖子,拿起晾着的药碗,一口气喝下。“对了,这药还是管用的,不是么?”
竹君正给自己束发,闻言点头,“小陶子也说了,最多等您弱冠,就不能再用。不然只怕伤身。”
郎怀转过身,捧起本书卷,斜斜坐着,“竹君,爷跟你打个赌吧?”
“赌什么?”竹君好奇道,要知道郎怀可是一本正经惯的,哪里会有这般话?
“我跟你赌,今年中秋,咱们差不多就该回长安啦!”郎怀仿佛按压了许久,此时也不由露出灿烂的笑容。
“爷,您说真的?”竹君愣了下,欢呼起来,“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今儿还琢磨,你这转月就要满十七了。若是再不回去,转年十八。夫人得多惦记您!”
郎怀看着她笑逐颜开,满心放松,也是着实开怀。可不是么?于阗一座孤城,不管丛沧澜瑚打的什么算盘,不管伦铜到底有几斤几两,这仗,大唐也赢定了。
郎士新苦心五年,可是把安西已得的三镇经营得铁桶一般。三镇除却留下足够守城的兵力,如今尽发于阗。虽也不过六万人马,但却都是jīng兵。郎怀此番不愿争功,未尝不是想让自己手下的兵攒够了气力,到于阗城下,再尽力一搏。
到了掌灯时分,郎怀和陶、竹二人翘着腿坐在帐内,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事qíng,倒显得自在。
郎怀的营帐,是唯一一个不要亲兵把手的将营。他的亲兵只分作两帐,隔着不远。
“阿怀,你可在?”路老三人还未至,声音已到。郎怀高声应道:“三哥请进吧。”
路老三手里拿着酒壶羊腿,只好用下巴蹭开了帘子进来。“今夜不知怎地有些睡不下,哥哥来叨扰叨扰你!”
路老三抬眼一瞅,就有些发愣。“你是阿怀?”
郎怀有些奇怪,见他眼神惊疑,不由有些忐忑道:“三哥,怎么了?”
“你换了衣服,哈哈哈,倒真是跟那些话本里写的富家公子有些像。”路老三从未见过郎怀好生打扮,自然先前有些不适应。待走进一看,还是那个黑脸汉子,才朗声笑道:“三哥记得你是六月生辰,马上十七。将来回去了,也不只哪家的小娘子配得上阿怀你啊!”
难得,郎怀黑脸一红,啐道:“三哥尽胡说!也不听你得消息,怎地先说起我?”
路老三吃着酒,满嘴含糊,“诶,怎么是胡说。小陶阿竹,你们俩说说,你们主子回了长安,可不得定门亲事?”
竹君嘴快,立马回道:“三爷您当爷的婚事由得了爷么?爷的身份摆着,定是皇上指婚。不然,便是联姻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