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郎怀下朝过府,陪着老夫人叙话,又和韦氏坐了坐,叮嘱了郎恒的功课,才一身疲乏回了永安殿。
夜里,郎怀才低声和明达说起白日里的事,等她说罢,明达也拧着眉毛。
“此事事关重大,你应下了?”明达有些闷,起身拉开帷帐,去倒水喝。
郎怀半晌无话,火狐听见声响跳上她的膝盖,不肯下去。郎怀抚着它毛茸茸的脑袋,终究是点了头,道:“应下了。”
明达气闷,正待和她分辨两句,借着烛火,只见她一脸懊丧,不由软了心肠。
“这可怎么对得起尚姐姐?”良久之后,明达抱着郎怀的脑袋,才叹出这么一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回梳理:
明皇在安排李迁退却后的权力真空处。吏部给谢璧,一是看中他的才华能力,二是看中谢家。
户部给铁晋,一是看中这个人没有依附,做到尚书则必须依靠当朝皇帝,跟谁都不牵连,二是的确是个能臣。
郎怀应下的是啥呢?下一回揭晓。
下一回差不多李迁该回来,绝地反击开始。
小绿字结束。
对了,三七新的番外在码了,但是很慢,你们别催,因为太忙了,很累很累。咱们慢慢约着,慢工出细活,脑子里构思的故事蛮长,都可以放心啦。
第102章风骤急、亦难遇(四)
白日里郎怀在兵部当值,正为御林军新晋士兵的名单头疼,陶钧上前一礼,面色有些疑惑,道:“爷,丞相求见,说是核对募兵文书。”
郎怀放下手上的文书,道:“请,备茶。”上官元来此怎么会为了核对文书?不仅陶钧疑惑,郎怀亦好奇起来。
上官元相貌堂堂,身长八尺。若非早知他品行低劣,行为不堪,只怕见着的人都会对他心生好感。这人脸皮够厚,进了屋自寻了椅子坐下,翘起左腿,露出皂靴来,几十岁的人了,还是显得轻浮孟làng。
略客套几句,不多时陶钧进来上茶,又给郎怀送了一叠文书,才欠身离开。郎怀示意他在外看着,别让外人贸然擅入。
“沐公莫慌。本就是奉上意,来看看募兵的文书罢了。”上官元扫了一眼郎怀的桌案,笑道:“本官也不过走个过场。那些东西,沐公自行定夺罢!”
郎怀往后一靠,眯着眼睛道:“丞相无事不登三宝殿,若只为此,倒叫郎某诧异。”
上官元不在乎她这讽刺的话,只低着头抿茶。他不着急,郎怀自然耐得下xing子,gān脆继续审查文书。
这一下得有半个时辰,郎怀已然选了三十多个,上官元才有了动静。
他不轻不重地放下茶斗,“铛”得一声,郎怀下意识抬了下眉。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上官元淡笑,道:“此话沐公意下如何?”
郎怀心下透亮,已经明白上官元此行的目的,又立即犹豫起来——若如了上官元所愿,如何对得起尚子轩尚子旖姐弟?若回了他,驳了面子是小,对大局也有影响,又不知该枉死多少?
郎怀拿捏了下,道:“圣人从不如此。”
上官元哈哈大笑,道:“沐公军旅出身,可从未听人说起你还看那些圣贤书!依我看来,那都是糊弄愚民的。偏生我那爹爹信的很!但结果如何?”他面有得意,又道:“教导大哥二十年,就教出个那等丧尽天良的货色。再说沐公府当年世子之争,满长安的谁人不知?如今郎忭母子已死,您也算大仇得报!”
郎怀打断他,道:“姨娘殉qíng自杀,我没发觉已是不安。二弟坠湖溺亡,每每思及,皆是因我照顾不周才会如此。都不知将来百年后,九泉之下有何等颜面去见爹爹。丞相这话说错了,由始至终,沐公府世子俱是在下,并无旁人。”她刻意不掩面上沉痛,看了眼上官元,续道:“哪里来得争呢?不过是有心人,乱传罢了!”
上官元被她看了这一眼,竟然老脸一红,这才想起眼前的人虽然岁数小,却是手握重权的一方大员,不得小觑。他眼见如此,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郑重道:“沐公,今日前来,我也只有一事相商。你若应承,咱们合则两利,岂不美哉?”
郎怀也不再看那些文书,看着上官元,等待他的下文。
“本官是来投诚的!”上官元一语惊人,惊到了郎怀,也甩开了他心里的包袱,gān脆换上个恭敬的神色,讪笑道:“以往我老眼昏花,信错了李迁那个小人。我年纪大了,也不在乎这些,但总得为家里老小考虑。沐公家里也是大族,该懂我的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