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虽小,五脏亦全。即刻起,骑兵分为左右中三军,各领五千。右路统领路老三,左路统领王雄,三千步卒由韦斯统领并入中军,本将统领。安牧公主麾下诸国营为前哨,负责探查四周动向。各军副领、参将、校尉、什长、伍长,依军规补充建制,明日由统领jiāo给本将名单。”郎怀音量不高,却掷地有声,本来有些不安的诸位将领立时安定下来,点头赞同。
“此次非同寻常,本将有几条军令,请各位统领晓喻诸军。”
“凡是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此悖军者,斩;
呼名不应,点卯不至,此慢军者,斩;
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懈军者,斩;
多出怨言,不听约束,此构军者,斩;
妄为是非,挑拨离间,此谤军者,斩;
私进军帐,泄漏军机,此叛军者,斩;
中饱私囊,勾结士卒,此弊军者,斩;
托伤作病,临阵脱逃,此畏战者,斩;
临阵,军不顾将、将不顾军者,皆斩。”
郎怀一口气说罢,眯着双眸,道:“各军监军若有违背此令者,格杀勿论。待本将回了长安,当请圣旨,屠三族。”
在场的将领心下一凛,大热的天里许多人背后瞬间凉了,再不敢起轻视之心,均跪地道:“谨遵大将军令!”
三日之后,安牧所派遣的斥候均已回来,她重新绘制地图,自信很有把握了,才去郎怀帐内商议。
郎怀正拿着军中各级军官的名单查看是否有不妥之人,见着她进来,道:“可是已有决议?”
安牧不意外她能猜到,直接将地图在案上铺开,道:“不出我所料,别兹暗河虽然改道,但却是和扎利姆暗河汇流一处的。我们虽然只探明了十日的路程,但已然足够我们到达死海的入口,是我能想到最短的路程。”
安牧在地图上比划起来,道:“我们从东南行进,这十几日几乎都可于沙洲停歇。在进入死海前可以补充到足够的水,省着点用,大约二十日功夫,咱们就能穿越死海。待出去后,会有一处海子,当地人叫它金布,可以喝的。”
郎怀见她手指点的地方,和于阗几乎挨着,不由笑道:“届时修养几日兵马,给我五日功夫,便能拿下于阗,断了丛苍澜瑚的退路。”
“五天?恐怕不见得吧。”安牧眨眨眼,忽而起了心思,道:“大将军可敢和我打个赌?我赌你从开始到结束,五日之内,你攻不下于阗城。”
郎怀抬起头来,正对着安牧道:“公主要赌些什么?”
“你若赢了,待我复国之后,愿意每年出十万huáng金,资助大唐在西域的军饷,连续十年。”安牧见郎怀眸中一喜,又道:“若大将军输了,须得替我做一件事。”
“哦?何事?”谨慎起见,郎怀没做应答。
安牧啐道:“怎么应个事qíng都这般婆婆妈妈?十万huáng金我都不在乎。”
郎怀洒然一笑,只能道:“一言为定,还请公主莫说出让本将为难的事,免得本将食言而肥。”
说话间,路老三的大嗓门远远传来:“阿怀!阿怀你在不在?”
郎怀忙起身往外走,高声应道:“三哥这个点儿来,有什么事?”
路老三未穿铠甲,光着膀子进来,看到安牧也不害臊,道:“我闲着无聊,找你练练手。”
孤军重新开拔,每日昼伏夜出,朝着既定的目标缓缓行进。由于中军之中辎重营的存在,行军速度比郎怀所料慢了两日功夫,才抵达最后一处沙洲。
第二日夜里,他们就要进入百余年来有着西域禁地之称的死海,为此次平西最疯狂的一次冒险。自离开guī兹后的第五日,郎怀早已传令下去,告知普通士卒他们此次行军的目的。凭借她如今在军中的威望,只有很小一部分士卒抱着疑虑的态度,但因为之前那杀气满满的军令,不得不老实跟着。
一路行来,几乎均是在可以饮水的沙洲驻军,这些人才消去疑虑,对郎怀更是敬畏有加。
孤军抵达最后一处沙洲,是六月末的黎明时分。各路军熟练的在一串水塘边安营驻扎,搭帐篷休息。各路军统领则齐聚中军大账。
天气炎热,郎怀外罩纱袍端坐,看着面前铺平的地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半晌,她才开口道:“全军休整三日,备足饮水,再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