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牧临别前道:“就这么定了,妹妹放心吧!”
梳洗过后,郎怀钻进被窝后才解开棉袍。明达早已依偎过来,便似个小火炉般,让郎怀整个人都热起来。
“你和安牧说定什么?”郎怀闻着她的发香,心笙摇曳开来。博山炉里燃着淡香,只点着两只红烛,将明达脸颊也晕染的羞红。
“说些香料的事,我好奇他们香料是怎么制作的,也就随口问问。没料想安牧姐姐倒是大方,说等安西平定楼兰复国,我若是得空,她带我去香料作坊学怎么制香。”明达趴在郎怀身上,捏着郎怀散落的碎发把玩。
“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了?”郎怀伸直双腿,靠在枕头上,惬意问她。
“舅舅为了军费,几乎把江氏几百年的积累都掏空了。江氏祖训在前,舅舅脾xing又……将来七哥就算补偿,只怕他也不会接受。我合计着江氏恐怕将来二十年难过,若有一门手艺,或许能容易点。”明达若有所思,郎怀一听就明白,道:“你的意思我懂。若他们得了秘法,咱们供应原料,江南势必是最好的商场。”
明达眨眨眼睛,道:“就是这个理。但凡有一个独门产业,就能支撑了舅舅家渡过难关。否则恐怕咱们根本没法子在安西有所作为。”
郎怀亦感慨道:“江氏一心为民为国,我郎氏冲锋在前看似风光无限,若无他们,不过匹夫之勇,断无胜算啊。”
二人说了些许将来,明达见她隐退的心思坚定,自然高兴起来。她眼珠一转,伸手在郎怀衣襟里摸来摸去,道:“我的礼物呢?快给我!”
天不怕地不怕的沐公郎怀腰间软ròu极是怕痒,很快便丢盔弃甲没了形状。郎怀捉住她四处点火的手,喘着气诓她道:“这可不是长安,哪来功夫准备?”
明达拿眼觑她,道:“不信!快些个,不然我生气了。”又候了片刻,郎怀还是那般言语,明达再不留qíng,使劲儿胳肢她。
“哈哈哈哈哈……”笑声不绝,郎怀不由得开始躲避,从chuáng头躲去chuáng尾,被明达骑在腰间动弹不得。她知道再不讨饶,真把这位姑娘惹恼了,心疼的还是自己,便不再逗弄她,从枕头下摸出盒子来,递给明达。
二人各自拥着锦被,面对坐着。明达眼底闪着雀跃,小心翼翼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支木钗,色作紫红,雕工古朴简约,yīn刻了四个篆字。这字和她的短剑上的一模一样,明达已然熟识,是永安延年四字。钗尾嵌了颗huáng豆大小的红珊瑚,如火焰般明媚。除此之外,再无修饰。
明达喜欢极了,拿起来把玩掂量,就觉察出其中分量有异。她眸子一亮,喜道:“这里面别有什么机关吧?”明达念叨着就要去扣那枚珊瑚,郎怀被唬了一跳,赶紧拉过她的手道:“不过是……”她登时满面羞红,犹豫道:“我着匠人稍作掏空,藏了些东西进去。”
“什么东西?”她不说还好,明达既然知晓,又怎能忍住好奇?“江湖侠客用的暗器么?里面是针?还是毒药?”她越说越离谱,直让郎怀哭笑不得。
她拉过愈发清丽的心上人,笨拙地为她拢发,别上发钗。“藏了几丝我的头发。”郎怀轻声道:“总说结发结发,咱们却当真没结。我寻思着这般结发,终究能一生不离。”她顿了顿,殷切望着明达,带着不安,目光灼灼:“你可喜欢?”
郎怀久在行伍,对这些小儿女的qíng思向来反应迟钝,今日却说出这等qíng思绵绵的qíng话来。明达渐渐湿了眼眶,埋首她在怀里,道:“自是喜欢!怎会不喜欢?阿怀,咱们结发相守,一生不离。”
屋外雪越发大了,夜里睡下后总能听到枯枝被积雪压断的声响。到了二更天,郎怀披衣下地,抖着大氅披上溜进小厨房,瞧见灶台上大锅里还有张烙饼,忙随手卷了些酱菜,拿纸包了捂在衣襟内,又轻手轻脚躲开侍卫溜回去。
只这片刻功夫,大氅上就落满了雪花,进屋后开始化雪成珠。
郎怀走到chuáng前,从怀里掏出烙饼,讪笑道:“兕子,我回来了。”
大氅被她随手丢在凳子上,明达哼了声,不肯答话。郎怀生怕凉了,蹑手蹑脚蹭上去,没舍得掀开被子,撕开纸包,送到她口边道:“是我不好,下回定注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