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棋盘都没收拾掉。
看着何岚那挺得笔直的腰板,我竟然还屁颠屁颠的过去帮忙——
当然前提是我要看下两人的对局。
看吧,比起何岚再次复盘前对我的几句不咸不淡,扎到身上毫无痛感的耳旁风;今天在我踏到对局室后,看到何岚对面的那位整整两天都没和她说过话的赵一允老师,我才觉得比较喜欢挨nüè的是他,不是我来着。
我季小四以季家的列祖列宗发誓,我绝对不是把那群业余五六段的小屁孩,一年前把我这个职业初段几次杀得中盘弃子认输后说的话,报复在他们的老师赵一允身上。
我在大半年前就把仇报回来了,他们直到现在看到我都还是绕路走……来着。
【季家祖训:有仇,自己报。有怨,自己申。】
等我过去看到的对局,已经是最激烈的中盘厮杀。
黑白二色,最冷淡的色调,却在十九纵横中摆出毫无声息的硝烟。
啊——
不对。
——不是毫无声息。
食指和中指夹着的棋子,“啪”的一声叩击棋面的声音,便是对局的棋盘上唯一的存在。
而它们组成的一个个教科书般严谨的定式、jīng彩绝伦无法复制的手筋,以及不到最后一刻,无法预知的结局,组成了一种只有亲自体验过后,才能理解的文化和奥妙。
※
“小雪崩(注一)?真是……”我看着何岚在对局结束后给我演示的复盘,看着开局两人摆出的错小目布局,一个右上角单关缔角,一个则在左下小飞守,这种现在已经不太常见的布局,还没感慨一句这是默契还真是好得让人无语,接下来的变化却让人无奈的摇摇头。
“我说何岚啊……”我抚额,何岚正在摆子的动作微微一滞后,继续落完了子,将右手搁在棋盒上等着我继续说下去,“你们两个摆出这种开局……”
“有问题吗?”
微扬头,一挑眉,左手将下一子落下。
看到她再次将棋谱摆了下去,我也只好收回想说的话,看着何岚的落子。
我来得时候,已经是中盘最酣战的时间,而那奇怪的局势,也让人摸不着门路。
如今何岚不言不语的将棋谱摆下去,一个个落子后,偶尔会稍微停下,看向我。
我也拿起一枚白子——这一局,何岚执白。
我摆出几个变化后,何岚只是摇摇头,我了然,继续等着——直到我来时的局面出现后,才满足的发出一声叹息。
“怪不得了……”扶了扶脸上三个月前新配的二百度近视加八十度散光的眼镜,终于明白为什么看到的那奇怪的局面时,本以为形式稍稍占优的何岚,竟然会在后面败得如此利落gān脆。
“季小四。”
何岚如此严肃的开口叫出我的全名,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啊——
不对。
这个时候应该回答,而不是走神吧?
“何岚,话说自从赵治勋在本因坊战上,把武宫正树4:0刷下去后,连带小林光一也找到宇宙流的问题后,就开始没落了。”我开始一如既往的转移话题,而这次何岚竟然也没有脱口而出,指出我是在转移话题这一点,而是反驳我上面说的——
“不过藤泽秀行也不是给了这样一句极高的评语吗?……简直就是推崇之至了。”
“啊,你是说那句‘几百年后,惟有武宫君的棋谱能够流芳百世。’”
我帮着何岚收拾完桌子后,约好了一起去围棋道馆的食堂蹭赵老师的饭卡后,乐颠颠的跑去围棋道馆自带的图书馆找了本藤泽秀行的《围棋手筋大全》,翻到最后的借阅者记录的卡片上,果不其然——
何岚的名字出现的次数,在这两年里是最多的。
既然来了,也不能只为了解决自己这个疑惑,而空入图书馆不借点什么东西出来不是?
拿了两本布局和定式的围棋工具书,到前面登记好名字后,用随身带着的塑料袋装了带走。
吃饭的时候不讨论对局,是我和何岚两个人养成的默契。
毕竟这是一旦讨论起来,吃饭的时间就会变得无休无止的事qíng。
专心吃饭,迅速解决掉中饭后,洗手进对局室,两人一起打谱,或者是一局互相棋,都是更加好的选择。
而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人在对局室一边摆着棋谱的时候,周围的人却在讨论一件事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