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堵得难受,胸腔里被压了一块石头,他喘不上气来。尽管难受,但得知戚小沐是跟傅卉舒在一块儿以后,他心里竟然好受了一点点。可能是看惯了戚小沐跟傅卉舒在一起玩在一起闹,也可能是看惯了她们俩人同吃同住的在一起生活,他没办法把她们往情人上想,又觉着她们本来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习惯的魔力让他心里好受了一点,不多,只有针尖大的一点点。
发呆良久,他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这么多年了,我就对你和卉舒最有感情,你们就像我的左右手,不管砍掉哪个都会疼……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我跟卉舒一直是同学,她被于耀志追那会儿,拿我当挡箭牌,我二话不说就帮她,我对她真是掏心挖肺的呀!我有什么事都跟她说,她跟你好了这么久,竟然一点消息都不跟我透露,她怎么能这样呢?他妈的!老徐当年喜欢她,她连个表白的机会都不给人家,害了老徐又害我,天杀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谁跟她当朋友她害谁,该死的!……你跟她在一块儿,比你跟哪个不如我的男人在一块儿更容易让我接受,我有这种想法很奇怪是不是?我自个儿也觉得挺奇怪……”
“不奇怪,我们俩同年同日生,天生就该在一块儿过日子,一点都不奇怪,”戚小沐乐滋滋的说:“你能接受我们,我真高兴。”
“谁说能接受你们了?”戚小沐高兴了,杜松上火了,他火气满满的说:“我是说更容易接受,没说能接受!容易接受和能接受是两个概念懂不懂?背着我暗渡陈仓,真有你们的!女子跟小人难养,孔夫子简直比圣人还圣人!你们俩不光是女人,更是小人,全乎了!你们爸妈万一知道了怎么办?你们一直不结婚别人会怎么看?我都没法完全接受更何况那些长辈?怎么能这么任性呢!头发长见识短,太无知了!”
“所以说跟我们面临的压力比起来,你被我拒绝这点事实在算不上是个事嘛。”
杜松想想也是,心里又稍微好受了一点。
“杜松杜松,”戚小沐拉住他的手晃晃,“你看我跟卉舒多可怜,上有爹下有娘,前有虎后有狼,年岁越长压力越大,面临的困难也越多,老天爷都替你惩罚我们了,你别再火上浇油了好不好?”
“买个冰激凌吃吧,灭火用。”杜松叹口气,反握住了她的手。
冰激凌买来了,杜松一口也没吃,戚小沐倒是吃的挺欢,她知道杜松早晚能接受她和傅卉舒的关系,只是还需要时间。时间是个好东西啊,它完全能摆平一个顽固的人,戚小沐欢快的想。
再一想到父母,她又不够欢快了,杜松尚且需要时间,那么父母呢?她不敢去找答案。她一早就想过万一不小心出柜了怎么办,却一直没能想出什么万全之策,既然想不出来那就不去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她把冰激凌当成蛋糕大口的往嘴里塞,没多大会儿舌头就被冻木了。
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两人沉默地走出了公园,戚小沐伸手打车,很快的,一辆捷达出租停到了他们跟前。
“去哪儿?”等他们上了车,司机师傅扭头问。一扭头,一看到戚小沐,师傅惊讶的大叫:“戚小沐!”
戚小沐吓了一跳:“你认识我?”
“你不认识我了?是我!”师傅指着自个儿的鼻尖提示:“我!是我呀!”
“你?”戚小沐和坐在后座上的杜松都伸长脖子打量他,杜松打量一眼,一看没见过就不再打量了,戚小沐倒是多打量了几眼,这位司机的皮肤分两种颜色,脸黑脖子白,手黑胳膊白,想来他的肤色本是白皙的,只是能被太阳晒到的地方都晒黑了。他五官端正,剑眉桃花眼,右眼眼角处有一道伤疤,脸庞有棱有角,只看头部该说俊朗,身体倒有些发福——发福的腰和大腿破坏了他的整体美感。他的年龄应该不满三十岁,背却有点驼。戚小沐看着那双桃花眼似乎有些眼熟,可这年月看着眼熟的多了去了,就问:“你哪庙的?”
师傅拍拍方向盘:“真他妈贵人多忘事,我姚壮壮呀!”
“我的天!你还活着呐!”姚壮壮!多么久远的一个名词!戚小沐终于知道他是谁了。姚壮壮当年为了当兵而跟父母老师闹革命的事弄的满校皆知,杜松也终于知道他是谁了。戚小沐重新打量一番姚壮壮,脑海里接着蹦出三个字——他老了。她说:“咱们多少年没见了?从你去当兵咱们就没了联系,得有七八年了吧?大壮,你不过比我大两三岁,怎么这么沧桑了?还胖了这么多,偷吃了多少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