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金贵说了这么一通话,戚大成算是明白了,老爹让那俩孩子给忽悠了。他说:“爸,拧巴的不是我跟士隐这些当爹当妈的,是卉舒小沐那俩孩子跟我们拧巴,她们俩要是听话点不就嘛事都没有了嘛。”
“就是,”李清芳挤出一点笑来,说:“戚爷你不能单方面下结论,谁家父母喜欢跟孩子拧巴着来?这俩孩子真是……”李清芳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冯燕帮她补上了:“欠揍!”
“你拿那么沉的一个花瓶砸了一下子不够,还想揍?”戚金贵拿着酒盅敲敲桌子:“你们这些当爹妈的摸着良心回头想想,自打小沐卉舒过了满月,你们就各上各的班了,平时白日里照顾过孩子几回?还不都是我一点点把她们养大的?还吃奶的孩子说哭就哭说尿就尿,没睡着的时候她们闹,睡着了以后她们还得让人抱,不抱她们睡不着,我抱完这个抱那个,哄完这个哄那个,一个奶孩子能折腾死一个大人,我一个老头子看俩奶孩子容易吗?不容易我干嘛还那么心甘情愿的帮你们带孩子?不就是因为我喜欢孩子嘛,我喜欢孩子比喜欢你们这些当爹妈的多的多。我告诉你们,小沐是我亲孙女,卉舒是我一把屎一把尿伺候大的,也是我亲孙女,我老头子就把话撂这儿了,谁跟我孙女过不去我老头子就跟谁过不去!不信你们就拧巴拧巴试试!”
戚大成和傅士隐都没吱声,闷头喝酒,李清芳摇了摇头,端起茶水来喝。
傅卉舒又起身倒酒,戚小沐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爆肚,又嚼的咯吱咯吱响,那动静宛若天籁,冯燕听着刺耳极了。
等戚金贵开完家长会,时间已经到了夜里九点,冯燕和李清芳把饭桌收拾出来,把碗筷盘子都刷干净,又叫上戚小沐和傅卉舒去了冯燕家,准备再给孩子开个会。
四位父母坐在沙发上呈一字型展开,表情全部十分复杂。戚小沐和傅卉舒坐在茶几后头的小凳子上都垂头耷拉脑的等待训话,但是等了五分钟没一个开口的,戚小沐耐不住了,就偷偷撩起眼皮想看看对面的动静,不想她那对眼皮刚撩起来,戚大成就朝她吼了一句:“看什么看!”
戚小沐打个哆嗦,赶紧把眼皮收了回来。
又等了三分钟,李清芳终于开口了:“把戚老爷子搬出来,可真有你们的!万一我们几个一生气把你们那点事捅给老爷子听,你们觉着他得有什么反应?你们觉着他那么大年纪能顶得住多少刺激?‘孝’字该怎么写你们不知道么?你们上了这么些年的学都上到狗肚子里了是不是?你们对我们有意见就直接跟我们说出来,我们是真能揍你们还是真能把你们往死里整?小沐你以为你妈真愿拿花瓶砸你吗?她要不是气极了可能拿花瓶砸你吗?你疼你妈就不疼了?你疼了能有个爷爷护着,你妈疼了谁护着她?上头孝敬老人下头为孩子闹心,你妈不比你疼不比你苦?将心比心,你们要处在我们这个位置上你们会怎么做?一点怨言都没有的就这么让孩子搞同性恋?就算美国人的爹妈也不可能轻易同意孩子搞这个,何况咱们中国的父母呢!我们没把你们送到精神病院去就够开明了,你们还想让我们怎么做?有你们这么过分的吗?”
“的确太过分!”傅士隐语气发硬的说:“你们搞出这种事来已经够离谱了,把戚爷搬出来更离谱!我们这几个当爹妈的逼过你们什么?不都是好言好语的劝么?你们爱听就听不爱听就拉倒,我们哪里往死里逼过你们?还不都是你们拿着死往死里逼我们?我们活了五十来年,一直觉着男女结合才是正道,你们冷不丁搞了这么一出,还不容我们劝你们改邪归正了?也太过分了!”
“不懂事啊!都不懂事啊!”戚大成抬头看看天花板,说:“小沐你爷爷说的他弟弟那事,你奶奶以前跟我说过,你爷爷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弟弟死了,爹妈觉着是自己害死儿子的,成天带着愧疚过日子,也心疼也愧疚的就这么缩了阳寿,这是你爷爷一直不愿往外提的事。年纪一大本来就容易想到那些已经入土的亲人,你搞的你爷爷重提往事,你觉得他今晚还能睡的着觉吗?拿着死逼我中立就算了,你他妈还拿着死逼你爷爷出面,兔崽子!太他妈不像话了!”
“算了,都别说了,”一直没说话的冯燕开口了:“把大成他爸都掺和进来了,眼瞅着81了,这把岁数的人受个刺激说完就完,咱们不敢让他受刺激,这俩王八羔子可是敢得很!事儿都闹到这份上了,我不管了,她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孩子,人家翅膀硬了,咱们管不了了,认了,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