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词(重生)_作者:花落时听风雨(101)


  晨起的凉风吹乱了裙摆, 贤贵妃顺着卫凌词的视线望过去, 红梅又直起了腰身,枝头摇摆,梅花又在寒雪中顶风而立,梅花香自苦寒来。
  她褪下了昨日艳丽的桃红色长裙,今日着一件素色纱裙,在雪下看着单薄清寂,一头乌发挽起,素颜之下,两鬓的白发显得人尤为憔悴,“卫姑娘,昨日在昭仁宫歇得可舒服?”
  话中有话,卫凌词颔首,笑言:“有娘娘的照顾,臣女与长清自是乐得自在。”
  “大雪压红梅,不知是福是祸。”
  “瑞雪兆丰年,自是福。”
  “可红梅弯了,也是福气?”贤贵妃冰凉的目光中夹着淡淡的幽怨,呼出的气息化成一团白雾,又在瞬间后消散。
  卫凌词目光映着白雪中的点点红梅,笑道:“红梅弯了而已,来年百姓丰衣足食,岂非善事?”
  贤贵妃望着卫凌词的目光殷切,手中捏着绣帕的力道一紧,追问道:“如果大雪压垮了庄稼呢?也是福?舍弃了红梅,能否保全这份福?”
  卫凌词不语,顿了半晌,才低低道:“娘娘,可红梅已经弯了,覆水难收,人死不得复生。”
  贤贵妃眼中的精光一点点暗淡,眼眸一点点垂下,眸色亦被雪影晃得凌乱,可不过瞬间,权衡利弊后,她就抬首,面色温润,屏退了近身的侍女,低低道:“卫姑娘,本宫有桩买卖,不知可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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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寒雪纷纷,冷意袭人,而偏殿内,炭火融融,如春温和。
  醉酒之人醒得比平常晚了些许,睁眼时,身旁已无人了,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忆起昨晚之事,猛地坐起来,四处张望,只有紫缙在一旁候着。
  她见人醒了,趋步上前,服侍旬长清穿衣裳,提醒道:“方才贵妃娘娘来了,和卫姑娘在外聊了几句,因着你未醒,不好进殿打扰,二人只好去了娘娘的寝殿。”
  贤贵妃相邀,一则落皇后面子,二则只怕想找卫凌词谈话了。
  宫人在桌上摆置好早膳后,卫凌词才缓步而来,微微侧眸,就可见旬长清眼中的好奇,她屏退了宫人,坐于一旁,“你想知道贵妃找我何事,那你且猜猜是何事?”
  旬长清咬了一口水晶虾饺,鲜香之味在口中流转,猜道:“无事献殷勤,自会想在你这里得些好处,但贤贵妃已经是后宫第二人,不会希望权利,而你也给不了她权利,找你想结盟对付皇后?”
  眼角瞥了一眼旬长清,卫凌词手中汤匙搅动碗中浮云般的白粥,吃了一口后,方道:“你能想到此点,亦是不错,只是可曾知道贤贵妃的筹码是什么?”
  旬长清放下筷子,眼神敛去了慵懒之色,言辞认真,“她的筹码便是昔日三皇子的筹码,但如今多了陛下的愧疚之心,更多的筹码便是床榻之侧的皇帝,我听说陛下这些日子常常来昭仁宫,若她可以及时告知皇帝的想法,也是不错。不过,我更好奇她手中可有兵权,谷梁乾早已辞官,她拿什么与皇后争?”
  卫凌词笑了笑,“其实兵权与你无益,京中有袁顷名,再多的兵权都是枉然,相反陛下的心思如何揣摩才是你我难以知道的,袁顷名不死,皇后想逼宫的计策就不会实现,除非陛下写诏书将皇位传予旬亦然。”
  “可是如今皇子中只有旬亦然可以有能力继承,陛下难不成还会将皇位给别人?”旬长清有些颓唐,皱眉咬唇,略想了想,眸色晶亮,笑道:“师父,前世他如何得到的,陛下圣旨传他为帝?”
  真的问住卫凌词了,前世她与旬长清一般,对朝堂之事不会过多了解,旬长清被抓后,她才细细去打听,而前世她捂死旬亦然之前,曾用话激他,他也没有否认,那就真的是他命人杀了袁顷名。
  只是袁顷名一代武学高手,不会轻易被人杀了,除非找到他的弱点,而他的弱点无非就是袁谩了。彼时,袁谩不知所踪,他心亦会急迫,上了旬亦然的当,也属常理。
  迟疑了少顷,她摇首,“我也不知,但袁顷名若不死,旬亦然不会兵行险招,这点应该放心,如今我想的该是如何让陛下改变心意。”
  “贤贵妃想的是不是过于简单了,皇后和旬亦然是一体,伤一必伤二,她若只想对付皇后,后宫中有很多办法,可是为何找你,除非她想对付旬亦然,可陛下那里过不了这道坎,储君人选难不成会落在四皇子身上,可那是痴儿,陛下不会傻到将江山给他。”
  卫凌词一怔,打量了她须臾,蓦地记起前世旬翼夺位时,她已经不在了,心中钝地一痛,笑意渐敛,默了半日,才道:“你想得太多了,她只想对付皇后罢了,谁登皇位与她无关,邵家与皇后覆灭,才是她的想法,”为免她不相信,又加了一句:“深宫妇人,观及之地,不如宫外之人,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