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医生很温柔_作者:媗厘(61)


眼看孩子高二进入高三,冲刺完高考,她就算熬出头,可以轻松起来,不用再那么拼命工作。却在工作的时候收到了孩子出事的消息。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孩子,到了晚上就成了冰柜里冷冰冰的尸体,胸口留下了那么大一个洞,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该有多疼啊。
她不接受。
不接受孩子的离去只是意外,不接受不幸的发生,不接受孩子为了救人而死。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过去投入的所有精力,未来全部的指望,就因为一个意外,全部破灭了。
要有人为她女儿的事负责,是那个叫江莱的医生。她的孩子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坐上她的车,为什么要为她挡住那致命的钢筋?如果不是江莱,她的女儿还可以活得好好的。可女儿成了一抔骨灰,江莱却当上了新闻上救死扶伤的模范,多么讽刺。
何萍心里没有丈夫,没有学校的老师领导,没有面子,没有其他任何想法,只剩下仇恨:“都怪她!江莱!她害死了我女儿!”
易南觉得她疯了,疯得不可理喻,他冷冷甩下一句:“你个疯婆子,易玲出事只是意外而已!怪得了谁?!”然后便离开了学校。
无论是看热闹的,或是真的心存怜悯的,到了这时,也只有说上一句:易玲妈妈请节哀。
都走了,所有人都走了。
何萍怔怔地抱着孩子的遗像,觉得天地之大,只有她是真的在为孩子难过,没人能懂她,没有人可以理解她失去孩子的心情。她的整个人生都塌了,不会再重建起来了,别人却觉得她是个疯子。
“我懂你。”
楼梯口的暗处,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忽然出声。很平和的声音,有同情,有怜悯,更多的是一种感同身受般的叹息。
四周就只剩下何萍。
他在对自己说话?何萍失神的双眼瞪大了,看着那个身在暗处的人:“你是谁?”
那男人从暗处走过来,手中拿着一朵白菊。他蹲在何萍身边,将白菊虔诚地放在一边,似乎是真的在为易玲难过。
何萍看清了他的脸,那是张苍白得发青的脸,眼神空洞阴森,眼圈下是黑色的阴影,一副病态的模样,头发的刘海很久没有修过,害羞了眉毛和一半的眼睛,嘴角微微下垂着,像是从来没有笑过。
何萍不禁后退了半步,这个男人让她害怕,不仅仅是长相,更是他身上的气质。
如果要形容出来,那就是下水道的死老鼠般,带着一种腐烂得令人作呕的气质,没有半分生气,那种在笼子里关押太久,只有夜里才会出门的怪物的气质。
他没有因为何萍的失礼而感到恼怒,而且低头看着白菊,轻轻说道:“我懂你……这种失去骨肉血亲的感觉,比从身上挖一块肉出来还让人痛苦。”
何萍望着他,警惕并未减少,但她从他的话里找到了共鸣。是啊,孩子就是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失去孩子……比挖骨钻心还痛。
男人长长叹了口气:“妈妈死了,只有我为她难过,别人都只是做做样子,虚情假意。”
何萍抱紧了手里的相片,赞同道:“是……都是虚情假意!”
何萍的眼眶又红了起来,易玲死后,她变得无比脆弱,一点点的刺激就会让她哭起来。
“凭什么死的只是我们最重要的人?”男人淡淡开口,说出的话让人背后发寒,“凭什么大家都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你看,你孩子救的那个人,连追悼会都没参加,现在也许正和她女朋友吃着日料,有说有笑……”
何萍咬紧了牙。
那男人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他身上的衬衣价值不菲,手表是几十万一块的珍藏款,但即使这一身奢侈品也没办法掩盖住他森然的气息。
“你跟我说这个是想做什么?”
男人冷冷地笑了:“你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第27章
从易玲的学校回来后, 江莱一直怏怏的, 话比平时更少了。岑谬得回趟公司总部开会,她其实更想留在A市陪江莱,但总部催得紧,她也只有回去。
是江莱亲自给她收拾的行李, 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化妆品小件也分门别类给装好了。岑谬长这么大,头一次真真切切地体验到了有女朋友的好处, 或者换个说法,有江莱的好处。
岑谬回F市总部的路上突然意识到,她和江莱原本就是异地, A市只是她暂时的居所。她明明是在回家路上才对,现在竟然有了离家的错觉。
好在一旦工作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负面情绪能够得以遏制。不然岑谬难免想东想西, 担心江莱一个人在A市过不好, 都忘了人家江医生已经一个人在A市生活了快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