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茗玉出的事太大,我和江念谈恋爱的事看起来就不算什么事。我告别了魏家,跟着江念他爸来到这个镇子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却是没想到后来魏家的人丁一个个凋零,大伯二伯都死了,这么大一个家族,我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还算活得平淡幸福的。”
岑谬叹道:“因为你和叔叔是真心相爱的,跟大富大贵比起来,能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更值得羡慕。”
岑谬说完这话,看向江莱,却发现江莱也正好在看自己,她讶异了一下,既而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这世上互相喜欢已经太难,更难的是互相喜欢还能一直相伴,因为现实原因不得不分开的情侣实在太多。
江莱和岑谬是幸运的,幸运在于各自都独立强大,没有家庭的压力,也不会轻易被世俗的偏见压垮,所以作出选择的时候已经足够坚定。她们知道,就算是现在这个社会,也有许许多多喜欢同性的人,最终因为得不到家人朋友的认可而抱憾。或和不喜欢的人结婚,或躲在暗处不敢正大光明地牵起爱人的手。
但也有更多的人,哪怕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条艰难曲折的道路上,也不惧艰难,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和同类发声。正是因为岑谬见过诸多这样勇敢的人,才会在后来的日子里慢慢正视自我、正视对江莱的感情,不然可能也很难接受自己喜欢女孩子这件事。
魏胥瑶看着两人,有些惊讶:“你们?”
岑谬大大方方地牵起江莱的手,骄傲道:“我是江莱的女朋友,我跟她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江莱任由她牵着,眼里满是深情地看着岑谬,忍不住又揉了揉岑谬的脑袋瓜,她心道,越看越像只大金毛。
或是因为和江东行在一起的过程充满艰辛,魏胥瑶很能理解被世俗所迫难以在一起的爱情。魏胥瑶眼眶湿润了起来,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表达,只得重复地说道:“好,好,好啊……现在外面果然和我们那时不同了……”
魏胥瑶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魏茗玉跟她说过的话:未来会变的,不管变得快还是慢,追求自由的人只会更多不会更少。我不害怕为做出的选择而承受后果,总有人要承受,不是我,就是别人。如果我能让一个人改变他固有的想法,那也算值得的。
魏茗玉说得没错,未来在变化了,正如她所期望的那样在变化。而她也何止是改变了一个人的想法。
江莱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魏胥瑶:“对不起,让您想起了难过的事。”
魏胥瑶眼含着泪摇头:“不,我是高兴的,为你们,也为茗玉。茗玉要是能活到现在,也会为你们感到高兴。”
原本在旁边默默听她们说话的江念把饭桌上的菜推到岑谬和江莱面前:“光顾着说话,菜都凉了。你们要是没吃饱,就显得我们招待不周了。”
岑谬道:“是啊,肚子饿了,这么大桌菜别浪费了。”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嘴里,竖起大拇指,“魏阿姨做饭太好吃了,江莱你快尝尝,这鱼真是一绝。”
江念说:“好吃吧,鱼是我刚钓上来的,咱们镇子的一大特色就是这鱼,肉鲜还少刺儿,赶明我给你钓几条,你们拿回去吃。”
岑谬也不客气:“好呀,那就麻烦你了,鱼不错,我这江莱姐身体差低血糖,不爱好好吃饭,我得给她炖个鱼汤补补。”
江念接茬说:“我看江莱姐姐好像是身体不太好,柔柔弱弱的,不像我们镇上的女娃们个个黑壮健康着呢。”
“照你这么说,那我挺想把她扔这儿多养养,养得黑壮健康点再带回家。”
江莱微瞪了眼岑谬,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埋汰起自己来了。又黑又壮,那成什么样子了?
岑谬咧嘴大笑,好不容易止住笑,又认真道:“我们以后要是也能像叔叔阿姨这样,呆在城市也好,小镇子也好,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不也挺好。你看,我赚的钱在这里能买个大院子了,还是四合院那种。”
江莱说:“我学了这么久医,没当两年医生就来养老,要对不起老师们的期望了。”活脱脱一个具有社会责任感的三好医生。
岑谬略微一思索,她也没办法说走就走,还有个公司的团队要养活,还欠着老傅一家的恩。绑着那么多责任在身上,确实不能做到跟江莱双双隐居。
岑谬心道,人在一个社会里,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有着这样或那样的职位,担负着或多或少的责任。职位大了,责任多了,反而不容易做自己了。自由总是相对的,什么是绝对的自由,岑谬也不懂。
江念趁没人注意,凑到岑谬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岑谬弯着眼角,说了句“好”,然后笑眯眯地又吃了几块菜。江莱不知道江念跟岑谬说了什么,看她一脸神秘,有些好奇又不好意思当着所有人的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