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少年的身影缓慢而沉重，剑尖在地上划过一道触目的痕迹。
她所等待的契机来了。
“小九，你回来了。”
顾珩没有回应，他的眼睛时而清明时而浑浊，挣扎在他身上浮现。
——“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你就是唯一的赢家！”
“啊！闭嘴……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顾珩双手抱头痛苦的嘶吼，松开的剑重重落在地上也像是砸在陆琉心头。
她眼里一片不忍。
从系统口中知道所谓的仙魔战场只是贪婪的北生楼败类为自己的一己私欲，为追求虚无的力量所造的熔炉而已。只有一人可以活到最后，承载巨大的怨气魔气作为祭品。
现在只剩他们两人了。
顾珩受魔气侵袭被人控制定然会被诱惑着杀死她，可她一死，顾珩也必将遭受重大打击从而冲破幻境桎梏。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陆琉还是顾珩都不得不接受这种残酷的设定。
陆琉眼睁睁的看顾珩黑发飞舞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举起剑指向她。他有明显的忍耐，挣扎，搏斗，无奈脑海里的声音控制太过强烈。
每一个声音都在叫嚣着——“杀了她！”
“杀了她！”他似被控制出声，剑往前一耸。
“噗呲——”
利剑穿透身体。
脑海里的声音落下一声残忍的大笑，顾珩有一瞬的怔愣，茫然地看向陆琉。
纤细的身体像不堪重负狠狠砸在地上，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巨大的清和剑直立在她身上，刺眼的鲜血晕染洁白的衣衫，浸湿青灰的土壤。
顾珩脑子轰的一响，只觉双腿一软跌在地上，他仓皇的爬过去用力撑起身子抱起陆琉。
“不要……”声音悲拗至极。
察觉到脸上一阵湿热，陆琉艰难的抬手轻拭顾珩，“别、哭。”
顾珩手忙脚乱的喂陆琉丹药，看着她的眼睛想告诉她他不哭，只要她好好的，哪怕她不原谅他。只是……
他看着那双茶色瞳孔，里面没有怨恨，没有愤怒，没有委屈，有的只是缱倦的温柔和莫名的歉意。
为什么？
恢复大半本身力量的顾珩蕴含魔气的一剑让仅仅只是炼气十层的陆琉毫无招架之力。即使顾珩喂了不少丹药，为她止血，陆琉还是没撑多久。
她低唤一声小九，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了幻境。
徒留顾珩一人在虚无的空间里见证自己在意的人被自己所伤而亡，他怔怔的看着陆琉的身体渐渐虚化，最终，手上只留一把空气。
顾珩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没有疯狂到失去理智，他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顿顿的疼。
夕阳余晖下他的身高逐渐拉长，变回原本的模样，他体内的力量似海水泛滥般汹涌的回归。
“幻境。假象。”顾珩低喃，眼底不明的情绪暗涌。
他狠狠地出招，像是发泄，空间一阵动荡，幻境应声而破。
筑基谷内。
陆琉身影先出现，她举目四望，迷雾已散，各色珍奇灵草遍地都是。她没有急着采摘，反而站在阵眼处等待。
片刻，一阵灵力波动，顾珩出现。
四目相对，久久不语。
“小九？”
“为什么歉疚？”
两人同时出出声。
“哈？”陆琉又是惊讶又是疑惑，“谦疚什么？”
顾珩冷着脸，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没有再次开口，他也不管这遍地令人垂涎的灵草，扭头就走。
就这样吧，本就各不相干。看在那幻境中的一次次信任，一次次保护上，看在他难得的心软上，就……放过她吧。
即使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可能宣扬出去令自己处境更加艰难。
即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