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进去,只是陪着她在屋外站了许久,到了后半夜,他借故送宵夜的借口,推开门才看到她抱着膝盖缩卷在太师椅上,那种姿势,就像是她偷偷养在床底下的小花猫。
小魔头?
这称呼真是好笑,明明还只是个孩子。
他刚刚找来棉签和药水,缩卷在椅子上的小姑娘就醒了,她盘腿坐在椅子上,歪着头没去看他,鼓着腮帮子说:
“老子不要你同情!”
沈遥光看她别过头去,没有提起她打架的原因,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来,一边往她脸上上药水,一边说她:
“你是谁的老子?”
何姗的伤口一沾上药水就疼的龇牙咧嘴,爬起来就想跑,没想到被沈遥光用那只残疾的腿压住,将她锁在椅子上,他的残疾腿尚有一丝知觉,那时候没有假肢,那半截小腿的裤子通常会打一个结,何姗抓在他腿上的力度很大,他疼的皱着眉,冷着脸问:
“你以为以暴制暴是最好的手段?”
何姗放弃挣扎,手上的力道也消失了,她低着头看着他的那半截空裤腿,把目光瞥向别处:
“我承认自己是个魔鬼,所以我不用遵从你这种大圣人的规矩,想打谁就打谁。”
沈遥光被她的歪理气得不轻,下手重了一些,那丫头马上吸了口冷气,又说了一句:
“魔鬼无恶不作,所以帮好人打人也是应该做的。”
她从未把自己当成大圣人,所有她在乎的人,由她来保护。
“小师叔,你轻点啊!”
何姗嘴角上的伤口再一次被沈遥光弄疼,她被他堵在椅子上,只能抬起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沈遥光完美的下颌线,男生干净光滑的下巴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动作,喉结一起一伏,似是在努力的隐忍着什么,何姗目不转睛的盯着看,默默红了脸颊,不敢再看他的脸,支吾着说:
“反正我就是没错,我就是不和他道歉。”她不承认以暴制暴是个错误的方法,咬着牙哼了一声,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后来,高高抬下来的下巴被那人狠狠捏了一下,她不得不皱着眉低下去,他强迫她和自己对视,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她看到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目光里流光溢彩,似有流星划过。男生的嗓音充满着神奇的魔力,好像有人往干涸的土壤里散了一把种子,她的世界轰隆的一声,开了漫山遍野的鲜花:
“小山河,我从不觉得你是魔鬼,你是天使。”
——
小山河,这个名字,曾经是他一个人的专属。
丛姜莹和何姗吵起来的事情马上就传到了工作人员的耳朵里,不一会儿就里里外外围了几圈人。挤进人群里观察的段景文没一会儿就回到沈遥光这边,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不好了,何姗竟然,竟然打人了。”
沈遥光正在休息区照镜子整理衣着,听到段景文急急匆匆的跑回来,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何姗一个女孩子会动手打人,他把高领毛衣翻卷下去,抚了抚,又听段景文不可置信的说道:
“她可是个女孩子啊,怎么动手打人呢。”
“女孩子怎么就不可以打人了?”
什么?
段景文啊了一声,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可沈遥光说的这话并不是疑问句,他转过身看了眼身后里三圈外三圈的围观者,何姗咬着牙举着手的动作还能隐约看到,那模样就像是一只暴躁至极的小老虎:
段景文解释:“可是这是在剧组,齐米是剧组特约化妆师,但何姗不是。”
何姗只是个赶来补大窟窿的化妆师,甚至连化妆师资格证有没有都不知道。要知道齐米被打,不还手这事情尚有回转的余地,丛姜莹的大小姐性子沈遥光又不是没领教过,今天何姗替齐米动了手,等到导演来了,谁都知道导演会偏袒谁。
“这小丫头,也不看看场合,这毕竟不是小江湖。”
段景文像个操心的老妈子,在原地渡着步子,分析的条条再理,反观一脸淡定的沈遥光,更加自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