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天河街,秦念家对面,有一栋气派的别墅。
独具匠心的中式庭院,掩藏在苍郁古树之下。假山、花园,水榭,长廊相映成趣,在喧嚣的城市之内,辟开来一片宁静。
H市经济落后,由于种种原因,发展得也不好,几个产业刚冒头就纷纷破产了。
说是市,实际发展得和个小镇差不多。
天河街的别墅称得上是这里最高级别的建筑,就像一枚凤凰蛋落在了鸡窝里,闪闪发亮。
而秦念家所在的安置小区原本是个规模不小的公司。
她的爸爸曾在这里上班,后来公司倒闭了,地被卖给了开发商,答应给之前工厂的员工提供一些折扣,秦念爸爸便以低价,在这买下来了一个九十来平,三室两厅的小套间。
于是乎,天河街道内,庄重典雅中式庭院别墅与拥挤朴素的安置房毗邻而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置房里住的大多是前工厂职工的儿女,彼此熟络。
秦念才刚要上一年级,和他们的年龄差距较大,玩不到一起,大些的孩子也不乐意带着她。小时候没那么强的自尊心,跟屁虫似地跟着他们瞎起哄,自顾自地找到乐趣。
这天,正是盛夏。
小伙伴们丢沙包玩得满头大汗,天色也全黑了,眼看要散场。大家都不想主动回家,不知是谁先提了一嘴,说前些天遇到了灵异事件。
这一声,气氛骤变。
秦念懵懵懂懂,还不知灵异事件是什么意思,只从年纪大点的姐姐脸上看到了害怕,跟着她们瑟缩地挤成一堆。
男孩子登时起劲了,咋咋呼呼,怪腔怪调讲起了鬼故事。
讲着讲着,说到街对面那户人家。
“那么大片园林,又是花又是树,遮住了阳光。白天看起来是挺美的,晚上要是住在里面,难道不害怕?就像住在森林里一样。”尤静抱着秦念的胳膊,“要是我住在那,我晚上都不敢出门。”
尤静是安置小区里长得最好看的女孩子,比秦念大六岁,正是豆蔻年华。
这里不比大城市,孩子懂事得晚,但即便这样,懵懂的好感还是存在的,她的话总比其他人的分量重些。
那一句引起了男孩们探究的兴致,为了在尤静面前显出胆大英勇的一面来,相互怂恿着,要翻墙进去别墅“探险”。
别墅的外围并不全是封闭式的高墙,部分是由栅栏围起来的,栅栏上缠绕着修剪精致的藤蔓,里头正对着一个宁静的凉亭花园。
栏杆之间的空隙看着不小,却绝对不是人可以通过的宽度。
男孩们毛躁地攀爬,无处借力,踩坏扯下不少藤蔓,翠叶掉了一地。
秦念看得心惊胆颤,总觉得这样下去回家会被奶奶骂,奶声奶气,小小声劝阻:“这样好危险啊,会摔的。”
而且,弄坏了人家种得这么漂亮的藤蔓。
可惜在场的都是年纪比她大的哥哥姐姐,不会有人理会她的意见。
秦念胆小怕惹事,不敢继续掺和,想要自己回家,刚一掉头。
“砰”地一声,重物坠地。
紧接着就是男孩的惨叫声,断断续续,从栅栏那头传来……
……
摔进围墙的人,秦念喊他虎哥。初三的学生,是安置小区一伙玩伴们的小头头。
他这一翻,摔断了腿,没赶上中考,迫不得已休学一年。
虎哥家从对街别墅家里拿到了一笔不错的“人道主义赔偿金”,尽管如此,事后虎哥说起对街别墅家,总是一肚子怨气。
说自己耽误了整整一年,这么大的损失,一点赔偿金就完了?
人之常情,往往会偏向自己熟知的人的一边。言语之间分寸的拿捏,更是有着有颠倒黑白的力量。
纵然有错的是虎哥,小区的小伙伴们却渐渐忘记了这个源头起因。在他长期的絮叨与抱怨的影响下,莫名排斥起对街的人来,流言蜚语层出不穷。
一说别墅家里是腐败的大官,一说是黑心的商人,讲得有鼻子有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