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询问,但天子既然开口,若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谁又敢直接拒绝。
年约四十,留着一脸络腮胡的隆昌令侯无奈站起,沉声道:“那臣就献丑了!”
话落,隆昌侯接过身后侍从拿过来的佩刀,步履沉稳地走到殿中央,刚抽出刀来便听到王公贵族的坐席中一个嗓音温润的男声道:“好刀岂能没有配乐!”
说着,那男子站起身对着天子的方向作了一揖道:“陛下,臣琴技尚可,不如就让臣为隆昌侯伴奏吧!”
觉得他的提议不错,拓拔焘点了点头道:“那你上前来吧!”
司徒默头戴玉冠,着一身青衣,施施然行至殿前,很快有人搬来古琴和桌案。
他撩袍坐下,双手搭于弦上,微微拨动,一首曲调便已倾泄而出。
隆昌侯闻声,身形一动,已是舞起了刀来。
苏瑶被琴声吸引,抬眸望去,看清弹琴的人时,眸中闪过微妙的光。
这不是昨晚坐在她前面的那桌客人吗?原来,他所说的弹琴是在这里弹,琴音听起来倒是确实不错。
没注意殿中的动静,秦铮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身旁的人,时不时地便要偏过头去看她。
她刚说酒里有药,自己却喝了下去。
虽然知道苏瑶会医术,但是秦铮还是忍不住担忧,他就怕她解不了毒,却为了自己强撑。
秦铮心下焦躁,正打算随便找个借口离席,胸中却突然一闷。
这感觉并不强烈,若非内功十分高强之人根本感觉不到,但是秦铮却敏锐地察觉了。
他反射性地看向殿中,那个一脸淡然地弹着琴的男子。
众人正惊叹与隆昌侯的刀术,谁知刚才还舞得虎虎生风的人,忽然脚下一转,竟是握着刀直向高位上的天子刺去!
周围立即响起惊呼声,高处的小太监惊慌喊了声:“护驾!”
一群带刀侍卫迅速从侧殿跑出,顷刻间便将人拿下!
隆昌令侯被夺了刀按在地下,瞪着眼,身体还在微微发颤。
他……他不知道,他刚刚为什么会……
他想说冤枉,可是天子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指着他,怒道:“好你个隆昌侯,孤欣赏你的刀术,不想你却趁此机会欲行刺孤,如此逆贼,还不给孤拖下去!”
话落,擒着隆昌侯的侍卫便迅速地将人架走,只留下一旁有些目瞪口呆的王公贵族和各路诸侯。
事发突然,他们都没弄清发生了什么,隆昌侯便被带了下去。
众人懵逼吃瓜,苏瑶却是看了一场好戏。
刚刚的事,头脑简单的只以为隆昌侯当真那么冲动,敢在殿上就直接行刺陛下。却没注意到刚刚那弹琴的人事发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那个人的琴音,实在不正常!还有刚刚突然出现的那些侍卫,叫了“护驾”之后,不是先挡在皇帝的身前,而是直接全部冲过去将殿上之人给捆了起来。
不管哪一处都透露着不寻常。
苏瑶心中想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过高位上的人,暗道:“看来这位年迈的皇帝陛下远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昏庸啊……”
秦铮心中所想跟苏瑶的差不多,只不过他要看得更为明朗一些。
如今皇权式微,各方诸侯,暗流涌动,天子这举动却是被逼急了。
不过,他也不敢动作太大,怕引火上身,只能动这十六州中最没有威胁的隆昌侯,以兹警告。
看清形式,秦铮微微敛目,一脸漠然。
只要不算计到他头上,别人的生死与他何关!
不过,说到算计,秦铮微微偏首,看向身旁人,却见刚刚还神色正常的人儿此时已是姿态柔媚地伏在案几上,面具之下的脖颈,渐染出一片桃红,就连露出来的纤细腰肢都似染了绯色。
这反应,难道是……
秦铮心中一紧,顾不上什么,当即展袖将人揽入怀中,但见她连意识都有些模糊,只软软地趴在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