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皮肉之躯啊!他也会疼,也会流血啊!
见娇一人在屋内,双手紧紧地抓着床柱子,又哭又笑,终于还是忍不住心疼得大声哭了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哭周守慎的变心。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是正儿八经真心实意在心疼她的夫君!
他说,他心有山河!
当时她还有些嗤之以鼻,觉着他瞎吹。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她夫君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啦!
试问,有谁能舍弃了自己的青春年少,将自己整年整年地困在一个轮椅上?
谁不想做那鲜衣怒马少年郎?
谁不愿骑着高头大马明籁光鲜地走过街头,阅尽京城盛景,享遍惊羡的目光?
谁不想抬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站直了身子与人说话?
她哭,哭周守慎这些年仰着脑袋和别人说话!
哭他在外面受尽的白眼、不屑、和羞辱!
哭他的暗暗努力和默默忍受。
那是多少个咬牙坚持的白天和黑夜啊?
他会不会累?
会不会疼?
会不会怕?
会不会孤单?
她的人,她舍不得,她心疼啦!
外面鞭子打在他的身上,却是一声声落在她心头。
见娇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肝肠寸断!
她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下,她后悔,为什么不能早点看出她夫君是这样一个能扛大事的人啊!
对,能上战场冲锋陷阵,固然威风凛凛!
可是,心怀大志,装疯卖傻,忍辱受屈,负重前行,同样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见娇决定,她要好好地待她夫君!可劲儿的疼他,对他掏心掏肺,将他养在她的心尖尖儿上!
可是,她知道现在不能,她和他的大戏还没有唱完! 静夜安宁, 烛光跳跃。
周守慎趴在床上, 嬉皮笑脸用手去够坐在他身侧的见娇, 手指缓缓向她靠近, 最终将她反握, 继而十指交缠。
“心疼我了?”他道, 不安分的手指头撩过她手心,“还是觉着委屈了?”
见娇眼睛有些肿, 不好意思直接与他对视, 别扭地看向另一侧。
“一直以为我夫人泼辣, 没想到还有为我流眼泪的时候!”周守慎心满意足, 可刚刚挪动了一点点身子,便觉鞭子所抽之处拉扯着疼痛,轻“嘶”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我帮你上药!”他脸上细微的表情见娇察觉到了, 起身给他取了金疮药过来。
“别……”他伸手来阻止,可为时已晚, 见娇已然掀开了被子。
呃……关心则乱!
她忘了, 周怀谨特恨留恋风月场所之人,所以今儿抽周守慎也是用足了力气。
周守慎被抬回来时, 衣服与他的皮肉都是粘在一块儿的, 就连向来稳重的夜渚端着他的衣物出去时, 眼眶都带着点隐忍的红血丝儿。
但,现下便有点糟糕了,见娇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面对他的身子。
嗯……
暖暖而暧昧十足。
“哎呀, 你这金疮药的药瓶真好看!”见娇定了定心神,左顾而言他,可身子却是顺着床沿坐了下来,没有躲闪。
周守慎瞥过她秀美的脖颈,嘴角微扬,眼珠子转动,原本想要拉过被褥的手坏坏地停下,反之带着玩味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小娇妻,她的慌乱他全都感觉到了。
“药瓶好看?”周守慎淡然一笑,看着被羞涩染红面庞的小娇妻,她的娇羞和大义,他都了然于胸,他眉眼弯弯,往她身边靠了靠。
“这药瓶是真的好看……”见娇只觉手上药膏有着千金般沉重,她想给他抹,可又克服不了害羞这一关。
“夫人再好好看看这瓶子!”周守慎指了指瓶子。
见娇低头一瞧,傻眼了,刚刚只看到瓶身上写着“金疮药”三字,她便将她取了过来,哪里看到瓶身背面雕刻的春宫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