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秋并未松口气,只宽慰地笑了笑,点头。
看着那姑娘拿着睡衣进浴室,她视线转向时槿之的房间,叹了口气,走过去敲门。
——笃笃
没人应。
她又敲了两下,提醒道:“我要进去了。”言罢等了几秒,推门而入。
时槿之坐在飘窗上,双腿半屈起,头埋在膝盖上,一缕茶色卷发垂落身下软垫,空气中传来低低的抽泣声,那身影孤寂而落寞。
心脏被重重捏了一下,傅柏秋微微皱眉,带上门,缓步走过去,低眸凝视她颤抖的肩膀,轻声道:“对不起。”
“我不该不经过你同意,让别人用你的琴,今天是我的错,你随意骂我。”
抽泣未停,含着呜咽。
傅柏秋被她哭得有些烦躁,语气微冷:“你只会哭是吗?”
道歉归道歉,刚才这人直接动手的事儿还没完。
好声好气讲话不理,非得她态度生硬了。果然,时槿之抬起头,露出布满泪痕的脸,控诉道:“我在家担心你一个人,你倒好,金屋藏娇,还让她睡我的一楼?”
“我自己的房子,我不能请朋友来玩吗?”
“朋友?你们又搂又抱的,脸都贴到一起去了,这是哪门子朋友?”她嗓音有些哑,鼻音很重。
所以这才是重点。
与钢琴无关咯?
傅柏秋无奈又好笑,一字一句道:“时槿之,你搞清楚,我和你只是合同利益关系,你我无权干涉对方的私人生活。未经你同意碰了你的东西,是我的错,我很抱歉,也请你有火冲我发,因为是我让夏夏碰的。还有,按照合同,一楼是你地盘,我违规在先,我会赔偿你,然后让夏夏搬到楼上住,这样可以了吗?”
感情之事最为复杂,所以她今天不想谈感情,只讲公事,唯有公事公办的态度才能掰扯得清。
时槿之怔怔地看着她,抽噎不停,眼泪愈发汹涌流淌,嘴唇微微颤抖:“不可以,我不让她睡楼上......”
“那你到底想怎样?”
“不行...毛毛...你不能让她睡楼上...只有我可以...你不能....你不能......”时槿之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爬起来抱住她,哽咽着哭腔一遍遍重复,最后话都说不清了,干脆就呜呜地哭起来。
“你是我的毛毛...你怎么能跟别的女人睡一张床...你不要我了......”
她像个被母亲丢弃的孩子,迷茫而无助。
她说她不要她。
怎么可能,明明是她一直在等她,七年了,等到心死,等到绝望。
这女人真是......
傅柏秋一下子就心软了,仰起脖子深呼吸着,闭了闭眼睛,轻轻环住她腰|背,柔声哄道:“我没说跟夏夏睡一张床,我睡书房,她去我房间睡,你想哪里去了。”
“我不准!”怀里人哑着嗓子喊,“你房间只有我能睡!”
“那你说,我要怎么安排?”
沉默。
傅柏秋轻拍着她的背,无奈道:“我实话告诉你吧,夏夏有抑郁症,在吃药治疗了,但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替她卖惨,只是想让你了解大概的情况,我把夏夏当妹妹看待,她第一次来榕城,人生地不熟的,我作为朋友怎么能不管她?换做是你,你会么?”
“况且她还小,大学还没毕业,你觉得我是吃嫩草的人吗?”
这是个占有欲极强,能吃一缸老谭陈醋的主,从前就如此,失忆了也没变,叫她生气又心疼。
半晌,时槿之止住抽泣,小声道:“一楼就一楼,反正就是不准离你太近。”
“是啊,我本来就是这么安排的,谁知道你突然杀回来......”
“我想你还不行么?”一说这人又要哭。
傅柏秋连连改口:“行,行。”
好难伺候一祖宗。
时槿之勾着她脖|子不松手,在她脸上、耳朵上亲了又亲,这才稍稍后退一点,抬起头来:“她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