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槿之越说越激动,额角青筋暴起,嘴唇被牙齿咬得深深陷下去。
她不想说了。
太疼了。
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无论毛毛怎么看待她,都无所谓了,她好累。
她像只断线的木偶,一把推开傅柏秋,背过身去,自言自语:“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我没什么可丢人的,我不需要谁的同情,我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你们都离我远远的......”
“槿之,我不是这个意思。”
“呜呜......”
“……”
她缓缓将自己缩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傅柏秋想起那本书,想起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控诉,针扎般的心痛,就与此刻的槿之一模一样。
——我是馊掉的柳丁汁和浓汤,我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我是灯火流离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没人看得到也没人需要的北极星。
放屁。
她捏了下拳头,掀开被子,将缩成鸵鸟的时槿之捞出来:“槿之,你必须面对,不能逃避,我陪你一起好吗,来,说清楚。”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她后悔推了毛毛,她想抱她。
而下一秒,她就跌进了想要的怀抱里。
傅柏秋一遍遍吻她的脸,额头,眼睛,“我问了乔鹿,你回来找过我对不对?”
“......嗯。”
“叶子潇允许的?”
时槿之摇头,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她肩上,“是演出和活动,不过她允许我规定时间内自由活动,我就偷偷去榕城找你了,可是找不到,你家房子没有人......”
【小把戏,她认为我不知道?】
叶子潇的话回荡在耳边,傅柏秋暗暗提了口气,憋在胸腔里,“槿之,其实她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
“什么意思?”
呼——
傅柏秋手心死死抠着被褥,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没事。”
“对了,我联系过乔鹿,她也联系不上你。”
“我以为只是我去的时间不对,恰好碰上你不在家,后来发现每次你都不在,问隔壁家,说很久没看到你这户有人进出,我猜你应该是搬走了。”
“我还问了高中同学,老师,没有人知道你的消息。”
“你就这样消失了......”
时槿之抿住唇,喉咙里发出隐忍的呜咽,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
一次次寻找,一次次失望,仅靠心里那么一点可怜的执念支撑着,甚至她开始怀疑,那份执念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其实并不存在。
她没有一个叫傅柏秋的前女友,她没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
那么她是谁?
大多数时候她精神错乱,幻想出现实中不存在的人,或疗伤,或慰藉。少数清醒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过死,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坚持了下来。
叶子潇说那是爱,她大多数时候信了,少数时候不信。
徘徊反复,很累。
“槿之——”
傅柏秋轻声唤她,心疼得无以复加,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
“唔。”时槿之抬起头,对上她通红的眼,“不要哭,毛毛,不要同情我。”
“没有。”她撇开脸。
“其实我偶尔想过,对家里开个口,但是一想到我妈临死前抓着我的手说,她不会原谅我爸,我就......唔......”
“不说这个了,不说了。”傅柏秋低眸吻了吻她的唇,飞快擦去眼角的晶莹。
槿之不让哭,她就不哭。
“我让酒店送餐来,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时槿之撩了下头发,闷闷道:“我去洗个脸。”
“好。”
酒店送餐很快,傅柏秋给了点小费,两人坐下来吃饭。
因为是晚上,吃纯西餐太多肉食不好消化,傅柏秋点了意面,是槿之最喜欢的黑胡椒口味,她以为她食欲不振,吃不了几口,谁料这人一张嘴开便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