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槿之当真不客气,夹了一筷子鲫鱼肉。
大家也都动了筷子,虽然坐在一张桌子上,但彼此间隔得太远,丝毫没有一家人其乐融融吃饭的温馨感,每个人都不说话,那两个异母弟弟妹妹也十分小心谨慎。
佣人上来倒红酒,顺序依次是时清远、何茹、亲哥时恒之,然后轮到时槿之,她摆摆手,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道:“开车。”
时清远不动声色地拧了下眉。
佣人知趣走开,时槿之故意嚼得很大声:“哥,我嫂子呢?”
“她带晚晚去旅游了。”时恒之宠溺地看着妹妹,“慢点吃,小心噎着。”
“不会不会,唔。”她腮帮子鼓鼓囊囊,弄了满嘴油。
时清远看不下去了,咳嗽两声:“吃没吃相,家里没教过你?”
时槿之笑眯眯道:“爸,您喉咙不舒服吗?”
“……”
饭桌上四个大人,两个未成年,年纪最小的时惜之收到母亲眼色,夹了一块羊排,用小盘子托着送到时槿之面前:“我记得二姐最喜欢吃这个啦。”
“谢谢惜之。”时槿之放下筷子揉揉她脑袋,灿若桃花的美眸眨了眨,“听说惜之在学钢琴,学得怎么样了?”
不等小女孩说话,何茹插嘴道:“惜惜可有天赋了,就是那老师水平不行,外面人哪有自家人好,还是要以槿之你为榜样。”
“好啊,我喜欢二姐。”女孩看母亲眼色说话,反应特别快。
何茹:“惜惜,一会儿吃完饭给你二姐弹个那什么……《梦中的婚礼》!”
饭桌上突然鸦雀无声。
时槿之&时恒之:“……”
兄妹俩对视一眼,默默吃饭,惜之好像也察觉到了尴尬,咬着小嘴巴回到座位。
一顿饭吃得安静又诡异,时清远偶尔问时槿之几句最近的情况,她都一一应了,何茹则不动声色地边吃饭边打量她,另外两个小的安安静静,看大人脸色行事。
时槿之和亲哥先吃完饭,以有事为借口先溜上了楼。
关起门,她放声大笑。
“哈哈哈,何茹那土鳖,小三上位就是不一样,双商清奇。”
时恒之一身西装革履,精英的模样,身为家里长子,平日打理家业在公司不苟言笑,这会儿却像个孩子一样跟着妹妹大笑,兄妹俩捂着肚子坐到地毯上,他满眼鄙夷道:“小家子气,还是占家里人便宜那一套,希望你教她女儿。”
“哥,这你就不懂了,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哈哈哈……”
时槿之盘着腿,手心按着地毯上软绵绵的绒毛,突然脑袋里一阵锥心刺痛,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进了太阳穴,她双手抱住头,身子不受控制地朝一边倒去。
“槿之?”时恒之大惊失色,起身扶住妹妹,“怎么了?槿之?”
“疼……” “疼……”
“哪里疼?”时恒之吓得脸都白了,扶着她肩膀靠在自己身上,“槿之,你别吓我,槿之?”
尖锐的痛意只持续了几秒,转瞬即逝,时槿之轻轻揉着太阳穴,嗓音有点沙哑:“没事,哥,可能没休息好,我昨晚熬夜了。”
她撒了个小谎。
去年年底开始出现头疼的毛病,不定期毫无征兆地疼一下子,疼完有点晕,起初她没放在心上,因为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生活和工作,后来不止会头疼,还发生过短暂断片儿的情况,无论当时在做什么事,都会突然停下来,陷入恍惚,然后忘记之前要做的事。
今年年初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上,她突然就断片儿了,所幸当时的协奏曲行至非钢琴演奏部分,没有酿成事故,否则将是她音乐生涯中难以抹去的污点。
后来她跟经纪人闹掰,忙了大半年,将检查忘在脑后,一眨眼就耽搁到现在。
“真没事?”时恒之狐疑地看着她。
时槿之回过神,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哈欠:“真的没事,唉,有点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