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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的时候,饶尊悄然潜入了亲王府,只身一人,悄无声息。商川坠台一事成功将天际拉下马,他坐收渔翁之利,可紧跟着就出了邰国强夜闯亲王府后的昏迷事件,这件事势必是捂不住的,一旦发酵,亲王府又会被扣上闹鬼的帽子。
所以今晚他来了,想看看这里面藏着的到底是人是鬼。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换上轻便的衣物,早年他还没接手华力的时候喜欢跟着夏昼走南闯北,早就练就了身轻如燕的本事。亲王府的府门沉重,年久失修,从正门进势必会有响动,所以他翻墙而入,动作十分敏捷。
周遭静得很,真是一入王府隐世隔绝,府墙之外的夜下车嚣全都被隔得干净,就跟他上次来的情况一样的。这次他要格外小心,毕竟上次中过一次招。
戏台还是他主要排查的对象。
快步登上戏台,高悬的戏台之下黑魆魆的,就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冤魂在拥挤着听戏。他返身入了台后,那处休息室里一定藏着什么猫腻。
脚步再放轻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里静得异常,他保持着高度的精力集中,小心翼翼地呼吸每一口。
可就在快要靠近休息室的时候,就像是从外面,又或者是天地之间突然响起声音。那声音飘渺,回荡在戏台周遭。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是有人在唱戏,出自哪里不清楚,只觉戏文凄楚,影绰间透着无穷尽的悲凉。 饶尊一激灵,反应过来后马上就折身冲了出去。
戏台上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就连鬼影都没有,那唱戏的声音也随着他现身在戏台上而戛然而止。
空寂。
就跟他刚刚来时一样,偌大的戏台上下都丝毫不见动静。
现如今的北京城已经进入了盛夏,就算入夜,风吹在脸上都潮们湿热。一到这个季节,声响最欢的就是蝉,只要周遭有梧桐老槐,一入夜就会吵得人脑瓜仁疼。亲王府是上了历史的老地界,府邸前后自然少不了老树,有的老树的年龄甚至比这亲王府还要大,饶尊是老北京人,虽说出生军区大院,但打小也是经常窜胡同找朋友玩的,对承怀着老北京城的一草一木极其有感情,所以接手亲王府项目后他就决定要保留这些老树不受砍伐。
而此时此刻,他伫立在戏台之上,耳朵周遭捕捉不到一丝声音,这里像是想被凝固了四季,连蝉鸣声都没有。
绕尊觉得后脖子发凉。
似乎,盛夏的风都抵不过这一股子寒。
陡然,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抹白影,就跟那晚一样,于戏台之下影影绰绰。他直接冷喝,“谁在那?给我站住!”
快速蹿下戏台,朝着那抹白影就过去。那白影竟没像那晚似的逃窜,一直在曲径长廊处飘忽不定。饶尊一个热血上头就冲了过去,可上前定睛那么一瞧才发现,竟只是一件戏服,悬在横梁之下,随着偶尔的夜风轻摆。饶尊一股怒火冲上头,想着这是他的地盘,却被对方不知是谁的人耍得团团转,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一把扯下戏服,那戏服上竟有隐隐的幽香,很清很淡,可绵长得很。人对刺激性气味会有本能的排除和规避反应,对芳香性气味也会有本能的接受和不设防。当那幽幽之气顺着饶尊的呼吸冲上大脑时,他才冷不丁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
手一松,一阵不知从哪钻出来的邪风乍起,落地的戏服竟飘走了,他刚要去抓,就听见有人在笑。饶尊顺着笑声看过去,长廊尽头站着一个女人,月光将她身上的长袍映得如银光似白雪,衬得她那张脸也格外白皙,但只露了眉眼,唇鼻被她微微抬起的宽大水袖遮住了。他微微眯眼,这一次能确定就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不是戏服不是幻觉。他疾步冲上去,那女人竟也没走没逃,任由他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紧跟着她长臂一伸就圈住了他的脖子。女人身段软得似水,肌肤又凉若凝玉,就那么腻在他怀里,身上一阵阵冷香。饶尊只觉得呼吸急促,全身血液都在沸腾,好像是有团火在体内燃烧,抓着女人的手也渐渐松了劲。
月下,女人的眼里似有媚波,凝着他的脸时隐隐发亮,饶尊刚要将她推开,她便放下水袖,怀中的脸就完完整整地落入他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