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姿仪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吴重,当年你可以一死了之,还不是因为利益才让那个邰国强做了替死鬼?你有什么资格仇恨和委屈?”邰国强冷冷地盯着她,末了说,“我们都不干净,但也都为了能保住孩子拼尽全力。事到如今,你唯一做得能让我欣慰的事就是这次,别管业扬对商川做过什么,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他毕竟是我儿子。只是,你这么多年利用气味来蚕食我的身体,这件事业扬不会不知情,他有什么心思我清楚得很,所以,我们的父子情也算是被他生生断了。”
“业扬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你的长子,他才有资格继承一切,你恨我可以,但是不能恨你的儿子——”
狱警提醒,“不得大声喧哗!”
邰国强起身离开。
“吴重!你不能把属于业扬的一切夺走!你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女儿要断了父子情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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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就错了的事,果然继续下去都是步步错。
这是夏昼在气味工作室里忙碌之余突然想到的话。窗外是郁郁葱葱,有清香从大片荷花池里摇曳入室。这里比市区要凉快很多,尤其是日落后,再滞闷的气流也总会消散些,卷下珠帘防了蚊虫,院落引了泉水来,淙淙流水声和混着偶尔的蛐蛐叫,伴着习习晚风从纱网中入,安静得很,又自在的很。
夏昼在翻查资料的时候,听见有车轮碾压沙粒的声响,抬眼一瞧,两束车灯在窗玻璃上晃了一下,然后转了个弯就熄灭了。
她卷起书卷到了客厅,听见关车门的声音。很快陆东深就进来了,撩帘的时候,细碎的麻网落了他一肩头,他说,“这里蚊虫多,最好还是关上门窗。”
夏昼指了指纱帘之上,“有我特制的防蚊香,就算没帘子挡着,外面的蚊虫也不敢往里进。”陆东深打眼一扫还真是,室内只有徐徐晚风爽,不见一只蚊虫身影,笑道,“夏姑娘果然是居家过日子的好能手。” 夏昼每次来这都穿得随意,就算有团队成员来这里做气味取样,她也是穿得不拘小节。今晚星月尚好,夏花开了满院,茶案清幽,是她随手做的百花茶,原料全都是出自院子。
她今晚亚麻宽衣,素白干净,头发简单束成髻。接过陆东深的公事包搁放一旁,大言不惭,“所以,娶妻当娶我这种。”话脱口突然觉得有点不合适,听着就像恨嫁似的。
可那边陆东深低笑着已经回答,“当然。”
夏昼耳根子热,心里甜,清清嗓子问,“你怎么来了?”
陆东深仔细洗了一番手,坐在沙发上,接过夏昼递过来的百花茶,喝了一口唇齿留香,既松神又不含茶碱。“你去见了邰国强?”
“是,下午的时候,他请我帮忙调一种气味出来。”夏昼没瞒他。邰国强在电话里将见面时间约在午后,不像是从医院里出来,身上消毒药水的味弱了不少,邰国强也看出她的迟疑,告知他刚从拘留所来。夏昼想到景泞之前打给陆东深的那通电话,寻思着邰国强行动力果真是挺快。
邰国强对于何姿仪只是只字片语,知道夏昼最关心的就是商川的事,声称这其中的事他并没有从何姿仪嘴里问出更详尽的事情来,末了就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目的。“他看上去不是很好,我甚至都能在他身上闻到将死的气息。”夏昼将用蜂蜜腌渍好的果子端上来,弯腰的时候头发松散了些,她略有烦躁地往上抓了几把,“夏天留长头发最烦人,真该一剪子剪了。”她很少这么躁,陆东深看人看心,再加上跟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自然了解,将她拉坐在身旁,解开被她抓得乱蓬蓬的头发,轻声说,“剪什么,留着好看,小姑娘家的。”
将她的长发掬在手心,修长的手指做梳,耐性十足地一缕缕顺平,“调配气味是你的专长,就算邰国强要的气味再刁钻,毕竟是存在过的气味,总会有迹可循的。”
夏昼半坐半靠着他,他的手指温柔,头发在他指尖变得顺滑,她的躁也渐渐得到了安抚,叹气,“早知道这么费劲我就拒绝帮忙了。”
“你太不了解你自己了。”陆东深不疾不徐地说,“越是有挑战性的气味你越会接手,大晚上的连家都不回直接奔这来,看得出你是铁了心要把问题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