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深离开陆门后,这种良性和恶性竞争就形成了胶着状态,主要表现在陆起白和陆北深两人背后力量的相互较量上。
这种状态终于跟着陆起白的入狱而断裂。先是陆振杨损失了一名重量级元老、肱股之臣,而后陆振名折了陆起白这个儿子,看上去像是两方都是元气大伤,外界都在纷纷猜测陆门是否能进入暂缓期时,不想,陆门旗下多个上市公司接二连三的在股市上受到狙击。被波及的公司所经营的虽说算不上是陆门重要级的支柱产业,可也引起了高层的警觉,一艘巨轮之所以能顺利航行,重要的是在于每个零件的完好无缺,哪怕是最不起眼的零件,放任不管的话最后也能酿成大错。看上去像是陆起白事件后引发的连锁反应,因为受创的公司基本上都是他负责的。如此,陆振名焦头烂额,一面是想尽办法要把儿子捞出来,一面想积极保住陆起白旗下产业,如此能耐也是让外界大吃一惊,方觉,这陆振名看似逍遥半生,实则都在经营关系。
“听说你那弟弟启动了紧急预案,不但防止天际受到波及,还想着要给陆起白旗下公司打上一道防护伞。”祠堂的修葺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大开大合的体力活基本都被陆东深和饶尊两个做完了,剩下小来小去的细致活就交还给了秦川村民。两人偷得浮生半日闲,饶尊爬的高,
仰面躺在柴火跺上,手指交叉枕在脑后,嘴里叼个草棍,翘着二郎腿在跟陆东深谈及陆门的事。毕竟是在商场摸爬滚打的人,就算远离商场,也不代表饶尊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相反,他也跟陆东深一样,时刻关注着陆门的动态。所以关于陆门旗下多家公司股市受创一事,他算是跟陆东深前后脚知道的。夕阳的余晖落在饶尊脸上,眉骨轮廓映得俊朗,姿态不羁得很。陆东深没他那么痴迷于柴火垛,坐在庭院的引流水旁摘韭菜,近乎是一根根择,一根根洗,洗过的搁放在手旁的镂空竹盘里控水。算是给蒋璃打下手,缘由是之前蒋璃择过一次,他嫌她没择干净。刚从地里切割的韭菜,菜杆上的泥土本来就不好弄,陆东深干这活最合适。
只是,接下来从陆东深嘴里说出来的全都是利益搏杀,跟他此时此刻手里忙的事成了最鲜明的对比。“陆门本就一体,他那么做也没错。” 饶尊嗤笑一声,头顶飞过一只鸟,他的目光就追随着鸟越来越远,“陆东深,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很清楚,你那个弟弟这么做可不像是奔着陆门整体利益去的。”
陆东深没接话,举起手里的一根韭菜迎着夕阳看半天。饶尊转过头瞅他,笑问,“我发现你可真沉得住气啊,陆门旗下多家公司受到股市狙击,这种现象可不常见。”
“就算再着急,我现在也没办法杀回陆门。”陆东深小心翼翼地将藏在韭菜叶里的极小泥点剔出来。“当初你父亲迫于压力废了你,有些事他能做但不能更改,你是没办法,可陆北深不见得没有办法。”饶尊唇角含笑,故意反问一句,“但有意思的是,他好像没有在董事会说情的苗头,哪怕是应该兄弟其利断金的现阶段。”
“尊少的眼睛毒,我想北深在天际的经营上也未必能得心应手。”陆东深淡笑间意味深长。
饶尊丝毫不隐瞒,“你在天际的时候我尚且没手下留情,更何况突然蹦出来的一个我不认识的陆北深?”
陆东深笑而不语,将手里洗干净的韭菜放好,其中有根韭菜稍稍窜了位置,被他又小心翼翼地码齐,保证了韭菜们的统一队形。能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的都是人精,像是饶尊,虽不在陆门,但陆门里真正的门道他是看得一清二楚。陆起白坐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就如杨远说的,能给他们打个很好的时间差,坏事是会让一方势力迅速扩张失去制衡。陆门目前的情况陆东深心知肚明,陆北深背后的野心昭然而揭,或许说,陆北深从一开始就摆明了他的野心,从未掩饰过,只是需要一个能拼野心的平台。当初是他将陆北深从荒芜之地带回来,给他搭建了登上平台的台阶,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陆东深很清楚陆北深将会是他陷入绝境时的一把剑。
能将其钳制时,这把剑能帮他披荆斩棘杀出条血路,可一旦失控,这把利剑就成了双刃剑,他以为万无一失,可现在的情况的确超出了预期。